草鞋,打着绑腿,面黄肌瘦,可眼睛里有光!”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
“便是他们,救了受伤的我!给我包伤口,分我半块荞麦饼。随后老子就跟他们走啦!这一跟,就是一辈子!”
他眼中,满溢对那支队伍最初的、也是最纯粹的认同与归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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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与老伙计们,你一言我一语,追忆着并肩抗日、讨蒋、抗美的烽火岁月。言至动情处,唏嘘不已,老泪纵横;说到酣畅时,抚掌大笑,声震屋瓦。
讲到抗美援朝,爷爷摩挲着在朝鲜负伤的那条腿——阴雨天就疼得睡不着。
“上甘岭,597.9高地。我们连守了七天七夜。”他声音平静下来,那种平静比激动更撼人,“打到后来,没水。喝尿。尿也没了,舔石头上的湿气。敌人炮火把山头削低了两米。泥土里都是弹片,抓一把土,半把是铁。”
他顿了顿,看向宇文嵩爷爷。两个老人对视,眼中都有泪光。
“战后归建那天,”爷爷声音开始发颤,“我和宇文,互相搀着,走到团部驻地。”
他慢慢站起来,宇文嵩爷爷也站起来。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院子里,像当年那样,互相撑着对方的胳膊。
爷爷挺直腰板——尽管那条伤腿让他微微发颤——用尽全身力气喊:
“报告!第12军31师91团钢刀七连——归建!”
他停了停,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却穿透了整个院子:
“应到人数……一百二十三人!”
宇文嵩爷爷接上,老泪纵横:
“实到人数……两人!”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连风声都停了。
所有年轻人——我,萧逸,苏雪,吴华,孙倩——全都呆住了。123人,只剩2人。121个生命,留在了异国的山头上。
爷爷和宇文爷爷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互相搀扶着,站在夕阳里。两个老人,瘦小,佝偻,满脸皱纹。
可那一瞬间,他们仿佛又是当年那两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年轻军人,带着全连弟兄的魂,回来报到。
过了很久,爷爷才缓缓坐下。他擦了一把脸,声音低沉:
“我们不打这一仗,就得我儿子们去打!我孙辈们去打!”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曹楠穿着军装,我穿着裙子,曹珈曹瑶懵懂地看着他,萧逸他们一脸震撼。
“我们把该打的仗都打了,”爷爷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砸在地上,“子孙们才能在平安的环境里好好活着!读书!工作!结婚嫁人!”
宇文嵩爷爷重重点头,哽咽道:“对对!毛教员也说过——‘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就是这个理!”爷爷拍桌,“我们这一代人,把最硬的拳头打出去了!把最狠的仗打完了!就是要让后面的娃娃们——”
他指向我们,手指有些抖:
“不用再喝尿!不用再啃冻土豆!不用再看着战友一个个死在身边!”
“可以坐在教室里念书!可以在田里安心种地!可以……可以像今天这样,给老子过生日,领老子的红包!”
他说着说着,笑了,眼泪却流下来。
满院的人都在抹眼泪。妈妈低声啜泣,徐秋怡红着眼圈,萧逸用力咬着嘴唇,苏雪靠在他肩上。
我站在那里,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我想起紫微大帝让我看的那些——冰冷的规则,帝王的取舍,历史的必然。
可眼前的爷爷,这些老人,他们不懂什么宏大的历史叙事,不懂什么帝王心术。
他们只懂得最朴素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