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跳动的轨迹极其规律,每一次落点都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嗒、嗒”声。
祂那双隐藏在帽檐下的眼睛,如果有眼睛的话,似乎在扫视着灵堂的每一个角落,搜寻着任何不和谐的气息。
叶洛赶紧将呼吸屏住,全身的肌肉都绷紧起来。
他极力压制着体内因紧张而微微加速流转的灵气,让它们变得稍微滞涩一些,缓慢而沉寂,并竭力避免逸散出任何能被感知的灵气。
后背紧紧贴着身后冰冷的墙壁,布帘的褶皱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肤。
那诡异的单脚跳跃声越来越近!一圈......两圈......祂终于跳到了叶洛藏身的布帘附近!
就在叶洛以为它要跳过去时,那山神府管事竟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祂的身体微微前倾,那颗被宽大帽子笼罩的头颅,几乎要贴到布帘上。
一股难以形容混合着陈年纸灰、泥土腥气和冰冷死气的味道透过布帘缝隙,径直钻入叶洛的鼻腔。
叶洛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干裂的薄嘴唇就在布帘的另一侧,距离他的鼻尖......可能只有寸许。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鬼物存在的冰冷气息舔舐过自己的皮肤。
时间感觉走得很慢,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叶洛死死咬着牙关,控制着身体的每一丝颤动,连眼珠都不敢转动分毫。
那山神府管事似乎在布帘前停留了几个呼吸,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挤压着叶洛的神经。
但终于,感觉祂没有发现什么,开始无声无息地向后退开了一点点,然后继续它的弹跳巡视。
叶洛紧绷的身体微微松弛了一瞬,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刚才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与死亡擦肩而过。
再三确认了灵堂内并无“活物”打扰,山神府管事终于跳到了棺材旁边。
祂伸出那只从宽大袍袖中露出的手——枯瘦、干瘪,皮肤紧贴着骨头,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色泽,指甲又长又尖,泛着幽光。
祂那只枯手轻轻搭在沉重的黑漆棺盖上,也不见如何用力,那棺盖便悄无声息地向旁边滑开了一道足以容一人进出的缝隙。
然后,祂做了一个让叶洛有些意外的举动——
并未直接去查看尸体,而是后退一步,双手紧贴额头,对着棺材里苏文絮的尸身,极其郑重地跪了下去,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森严的礼节感。
磕完头,祂这才再次站起身,“嗒嗒”地靠近棺材。
这一次,管事的目标很明确——
祂伸出那只枯手,小心翼翼地探向苏文絮的胸口位置。
也不知道为什么,祂似乎对触碰苏文絮的肉身,哪怕是尸体也有所顾忌,动作带着一种怪异的谨慎。
祂仅仅是用那尖长的指甲,轻柔地撩开了覆盖在苏文絮寿衣外面的那件染血的红色嫁衣一角,露出了内衬的夹层。
果然如此!就是那夹层中的硬物。
叶洛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看着。
只见那管事的指尖在内衬夹层里摸索了一下,然后极其小心地夹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约莫半个巴掌大小、被折叠起来的硬物,外面包裹着一层......写着金色“囍”字的红纸?
叶洛心中闪一丝疑问,无法确认那是什么。
就在他全神贯注试图看清那红纸包裹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背后咫尺之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