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钟山三里外的官道小径上。
一行队伍正在缓慢前行。
这支队伍有些奇怪。
周围簇拥着的,是个顶个的彪形大汉,腰悬利刃,眼神警惕,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锐护卫。
而被护在中间的几个少年,却一个个穿着粗糙的麻布衣裳,脚蹬磨脚的麻鞋,背上还背着鼓鼓囊囊的行囊。
若是让不知情的路人看见,还以为这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哥,犯了家法,被发配出来体验生活了。
实际上,这正是大明朝最顶级的二代天团。
走在最前面的,是太子朱标。
他虽然满头大汗,但步伐依旧稳健,背上的行囊也没压弯他的腰杆。
跟在他后面的,是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
再往后,则是两个稍小些的少年:十一岁的楚王朱桢,和十二岁的靖江王朱守谦。
“哎哟……我的脚……”
朱樉一屁股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把脚上的麻鞋脱了下来,露出了磨出水泡的脚底板。
“大哥,歇会儿吧!真走不动了!”朱樉苦着脸喊道。
“父皇这也太狠了!每年春天都来这么一出,还非得穿这破麻鞋!说是忆苦思甜,可咱们也不是乞丐出身啊!”
朱标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弟弟,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二,穿上。”朱标走过去说道。
“父皇说过,咱们虽然生在深宫,长于妇人之手,但不能忘了大明江山是怎么打下来的。若是连这点路都走不了,将来怎么替父皇分忧,怎么镇守一方?”
“我知道,我知道。”朱樉嘟囔着,不情不愿地把鞋套了回去。
“道理我都懂,就是……疼啊。”
后面的朱桢和朱守谦也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两个半大的孩子累得脸通红,却也不敢抱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太子大哥,指望着能多歇一会儿。
朱标见状,心软了软,便挥手示意众人原地休整一刻钟。
护卫们立刻散开警戒,但按照朱元璋的死命令,他们绝不能上前帮皇子们背包,递水,只能在旁边看着。
朱樉喝了一口水囊里的凉水,又来了精神,凑到朱标身边问道:
“大哥,我听母后宫里的人说,父皇最近又有新主意了?”
“什么主意?”朱标擦了擦汗。
“说是……再过两年,等咱们稍微大点,就要把咱们都撵到中都去。”朱樉指了指北边。
“也就是凤阳老家。说是让咱们在那儿待上一段时间,还要练兵?”
朱标眉头一挑:“你消息倒是灵通。”
“那是!”朱樉得意洋洋。
“我还听说,父皇嫌咱们在京城过得太安逸了,要让咱们去凤阳见识见识真正的军营是个什么样。大哥,你说这是真的吗?凤阳那地界,听说穷得叮当响,咱们去了能干啥?”
“少操那些没用的心。”朱标瞪了他一眼。
“父皇自有考量。凤阳是龙兴之地,咱们回去祭祖,历练,那是应有之义。你若是现在连这点路都嫌累,到了凤阳,怕是有你哭的时候。”
“切,我才不怕。”朱樉撇了撇嘴,“我就是觉得,父皇最近是不是太闲了?一会儿折腾徐景曜,一会儿折腾咱们……”
“二哥,你就少说两句吧。”十一岁的楚王朱桢虽然年纪小,却比朱樉还能忍,他擦了擦汗,小声说道。
“要是让父皇知道了,又要罚你了。”
“他罚我罚得还少吗?”朱樉翻了个白眼。
“住口!”朱标低声呵斥,“父皇也是你能编排的?”
朱樉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