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新大陆的黄金,如同一剂最猛烈的催化剂,让墨家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神都城郊,以及荆州、益州等地的交通要冲,一座座比山岳还要庞大的,钢铁工厂,拔地而起。
冲天的烟囱,如同巨兽的触手,将灰黑色的浓烟,喷吐向天空,遮蔽了日月。高耸入云的高炉,日夜不息地,吞噬着从南中运来的铁矿石与“神炭”,再将橘红色的,滚烫铁水,倾泻而出。
整个工厂区,都笼罩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与灼热的蒸汽之中。数以万计的工人,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挂满了汗珠与黑色的煤灰。他们喊着沙哑的号子,用最原始的力气,驱动着那些由楚巧儿和她的巧工阁,设计出的,最先进的机器。
新式的蒸汽冲压机,能将烧红的神钢钢锭,锻造成“墨神甲”的甲片。巨大的水力锻锤,有节奏地,捶打着“墨龙神炮”的炮管。无数的齿轮,在蒸汽的驱动下,精准地,咬合、转动,将一根根钢材,切割、打磨成“龙吟”机枪的,精密零件。
钢铁的产量,在短短三个月内,翻了十倍。源源不断的钢铁洪流,一部分,被铺设成延伸向中原各地的“墨龙道”铁轨;另一部分,则被送往兵工厂,铸造成足以让任何敌人绝望的,杀戮兵器。
中原大地的工业水平,在霍天生的意志下,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态,被强行,向前推进了数百年。百姓的生活,也确实,因此而改变。
墨龙道的延伸,让南方的丝绸、茶叶,能在短短数日内,运抵北方的神都。而神都工坊生产的铁锅、农具,也以低廉的价格,卖到了最偏远的村庄。百姓们不再单纯依靠土地为生,他们可以将多余的劳力,投入到工厂,换取足以让家人吃饱穿暖的“工分”和“墨币”。
然而,在这片繁荣的景象之下,新的,矛盾,也如同地下的岩浆,悄然,积蓄着。
神都,第三钢铁厂,一号高炉区。
“他娘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个满脸煤灰,只剩一双眼睛还在闪着凶光的汉子,将手中的铁钎,狠狠地,砸在地上。他叫王铁柱,曾是玄武卫的一名老兵,在官渡之战中,断了一条腿,退役后,便进了这家工厂。
“老子们一天干十二个时辰!连轴转!吃的,却是那半生不熟的陈米饭!喝的,是那带着铁锈味的臭水!”王铁柱指着不远处,一个手持皮鞭,满脸横肉的监工,怒吼道,“上个月,刘二的娃,就是因为吃坏了肚子,拉死的!我们去找管事理论,换来的,却是这狗日的,一顿毒打!”
他身边,围着数百名同样怒不可遏的工人。他们的眼神,像一簇簇,即将燎原的,火星。
“凭什么!我们为墨神流过血!我们为墨家建工厂!可到头来,连口热乎的饱饭,都吃不上!”
“那些脑满肠肥的管事,克扣我们的工分,倒卖我们的口粮!这他娘的,跟前朝那些吃人的官老爷,有什么区别!”
“墨神说,要给我们一个,人人平等的大同世界!这就是他娘的,大同世界?!”
工人们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他们抄起手边的铁棍、锤子,将那名作威作福的监工,团团围住。
“住手!”一声断喝,从人群外传来。
工厂的大管事,一个名叫赵德胜的胖子,在数十名护卫的簇拥下,挤了进来。他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景象,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王铁柱,你想干什么?聚众闹事?造反吗?!”赵德胜色厉内荏地,呵斥道。
“造反?”王铁柱冷笑一声,“赵管事,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到底,是谁在逼我们造反?!”
“你们……你们这群刁民!”赵德胜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挥舞着手臂,对护卫们下令,“给我打!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