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城下,三千狼军勒马而立,那股自草原带来的肃杀之气,在这座钢铁巨兽般的城池面前,竟显得有几分渺小。
拓跋翎月眯着眼,打量着城墙上那些造型奇特的防御工事,心中的惊涛骇浪,逐渐平复,转而被一种猎人发现更强猎物时的兴奋所取代。
“苏璃,你看那些哨塔顶上的铜镜。”
拓跋翎月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苏璃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双总是平静的杏仁眼里,也闪过一丝困惑。
“公主,那似乎并非寻常的铜镜,更像是……某种可以聚光的器具。属下曾在一本汉家的古籍《墨经》中,读到过类似的记载,称之为‘阳燧’,可借日光取火。”
“取火?”
拓跋翎月冷笑一声。
“在这种地方,用这么大的手笔,只为了取火?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她的手指,在冰冷的刀鞘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若是它能将日光汇聚成一道灼热的光束呢?一道,足以在百步之外,便点燃我军粮草,甚至,烧穿我军皮甲的光束呢?”
苏璃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虽然武艺高强,智计过人,但她的认知终究还是被束缚在了这个时代的框架之内。
而拓跋翎月,却因为那个,曾用无数“神迹”将她骗得团团转的男人,而被迫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的,诡异的大门。
“还有那些拒马。”
拓跋翎月继续说道,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近乎于病态的,分析的快感。
“你看它们的连接处,并非传统的榫卯结构,而是用一种从未见过的,环环相扣的铁链,连接在一起。
这样一来,即便我军的铁骑,冲断了一两根拒马,也会立刻被其他的拒马所缠住,所拖累。这是一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连环陷阱。”
“他陈安,竟有如此巧思?”
苏璃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不。”
拓跋翎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这不是他的巧思。这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充满了‘算计’与‘实用’的,冰冷的风格。这种风格,我只在另一个人的身上见过。”
苏璃的心,猛地一跳。
她知道,公主口中的“另一个人”是谁。
那个男人,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更像一根早已深入骨髓的毒刺,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她,也时时刻刻,都在成就着她。
“公主的意思是……”
“没错。”
拓跋翎月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
“我怀疑,陈安,与那个男人之间,有某种我们不知道的联系。”
“或许,他们曾是盟友,后来反目成仇。又或许,他们从始至终,都是在相互学习,相互模仿的,同一种怪物。”
这个猜测,让苏璃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寒意。
一个霍天生,便已是如此恐怖。
若是再加一个,与他同样,甚至比他更强的陈安……
那这天下,又将变成何等的炼狱?
就在此时,荆州城那扇由厚重铁板包裹的巨大城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沉重的“嘎吱”声,缓缓地向内打开。
一队身着黑色甲胄的士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从城门之内,走了出来。
他们的甲胄,与中原任何一支军队的制式,都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将皮甲与铁片完美结合的,流线型的,全身甲。
甲胄的表面,涂着一层哑光的黑漆,在阳光之下,不反光,只吸收着所有的光线,给人一种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