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白莲教堂的后院,油灯彻夜未熄。林三嫂摊开一张泛黄的《直隶漕运水道图》,指尖沿着拒马河与北运河的交汇处缓缓移动——那里是通州码头通往保定的必经之路,也是“鬼爪”最可能劫杀王五的水路。
“婆婆,您看这儿。”她用炭笔在交汇点画了个圈,“鬼爪上次在庙会失利,定会怀疑王五未死。严世蕃命他灭口,最可能的路线就是走水路——漕船吃水深,不易被岸上盯梢,且能快速脱离。”
李婆婆拄着榆木拐杖,凑近地图看了半晌。她鬓角的白发被油灯映得发亮,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忧虑:“可王五身边只有二十个后天派信徒,如何抵挡鬼爪的死士?”
“硬拼不行,得用巧劲。”林三嫂从怀中掏出个小陶罐,罐身缠着浸油的麻绳,“这是我让铁匠打的‘水底雷’——陶罐装火药,罐口塞芦苇杆引信,连着渔网。只要鬼爪的船撞上来,渔网就会缠住船桨,引信遇水燃烧,炸他个人仰马翻。”
她又指向地图上的浅滩:“我们在下游设伏,用树枝杂草伪装成暗礁。鬼爪的船吃水深,必定搁浅。到时候,水底雷一炸,他插翅难飞。”
李婆婆抚掌称赞:“好个‘请君入瓮’!只是……”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林三嫂腰间的鬼头腰牌拓片上,“你昨日说要去通州找王五,如今又要设伏,会不会太冒险?”
“正因为有风险,才更要去。”林三嫂将水底雷塞进竹篓,“鬼爪的目标是我和王五,我若不去,他反而会起疑。不如将计就计,让他以为我是去接应王五,实则布下陷阱。”
次日清晨,林三嫂带着五十名后天派信徒,推着装满水底雷的独轮车,悄然抵达通州码头。码头上人来人往,漕船穿梭如织,她选了间临河的茶馆坐下,点了碗阳春面,目光却始终盯着河面上的船只。
“三嫂子,你看!”一个年轻信徒突然压低声音,指向河心,“那艘‘黑鹞子’快船,船头刻着狼头纹——是鬼爪的座船!”
林三嫂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艘快船漆黑如墨,船舷两侧各画着一只獠牙外露的狼头,船尾站着两个手持鬼头刀的死士,正是鬼爪的亲卫。船身吃水极深,显然载着重物——多半是鬼爪从保定带回的援兵。
“准备!”林三嫂霍然起身,对信徒们打了个手势,“按原计划,下游浅滩埋雷,上游芦苇荡藏人。记住,只炸船,不伤人——鬼爪若死,严党断了线索,反而会迁怒于咱们。”
正午时分,鬼爪的“黑鹞子”快船驶入伏击圈。船上的鬼爪正眯着眼擦拭左手的断指伤口——那是林三嫂上次用匕首划伤的。他身后站着十名死士,个个身着夜行衣,腰间挂着淬毒的短刀。
“大哥,前面就是通州码头了。”一名死士低声道,“王五那小子要是真在,咱们……”
“闭嘴!”鬼爪突然暴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严阁老说了,王五若敢开口,就把他老婆孩子沉塘!我倒要看看,这小子骨头有多硬!”
话音未落,船身突然剧烈晃动——“黑鹞子”撞上了一片伪装成暗礁的树枝丛,船底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不好!有埋伏!”鬼爪猛地拔出鬼头刀,却发现船桨已被一张巨大的渔网缠住,无论怎么划动都纹丝不动。
“放箭!”他嘶吼着,死士们纷纷张弓搭箭,朝着岸边的芦苇荡射去。然而,芦苇荡中只有几声鸟叫,不见人影。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从船底传来。水底雷的陶罐被渔网扯破,火药遇水瞬间燃烧,巨大的冲击力将船身掀上半空。鬼爪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甩进河里,呛了好几口水。
“大哥!大哥!”死士们在水中挣扎,试图游向岸边,却被后续爆炸的气浪掀翻。
林三嫂站在芦苇荡的高处,望着河面上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