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手”的警告犹在耳畔,但齿轮一旦开始逆向转动,便再无停歇之理。林墨知道,“遗产保护局”这个名字的出现,意味着水潭下的淤泥被搅动,一些沉睡在更深处的东西,开始上浮。
“‘遗产保护局’……”苏晚晴快速检索着“织网者”能找到的所有公开及边缘信息,“公开记录极少,名义上隶属于城市文化遗产管理委员会,但预算和人员编制独立,行事极其低调。近三十年的活动记录,似乎主要围绕一些……不被主流历史叙事重点关注的‘次要历史遗迹’的保护性封存和有限研究。”
“次要历史遗迹?”林墨皱眉,“比如?”
“比如,独立战争期间非关键战场的小型野战医院遗址,早期工业化时期因污染严重被废弃、但保留部分独特结构的工人社区,某次未成功的社会实验留下的建筑群……诸如此类。”苏晚晴调出一些模糊的图片和简短记录,“他们的保护方式也很特别,通常不是修复或开放,而是‘物理封存’加‘信息静默’,几乎不对外宣传,相关档案查阅权限极高。”
物理封存,信息静默……这听起来不像是在“保护”历史,更像是在……将某些历史片段‘隔离’或‘冷藏’起来。
“隐修会警告我们扰动‘静默层’……”林墨若有所思,“这个‘遗产保护局’,会不会就是负责维持‘静默层’的官方或半官方机构?他们封存那些‘次要遗迹’,是否因为那些遗迹中,蕴含着可能扰动当前秩序稳定性的‘信息’或‘可能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老街记忆”测试点触碰到的,可能不仅仅是OEAB或“园丁”的神经,更是直接刺探了“遗产保护局”的“冷藏库”!
“织网者,分析‘老街记忆’小组目前收集到的、与官方记录存在出入的所有历史碎片,重点寻找其中可能涉及‘社会实验’、‘技术路线分歧’、‘非主流治理模式’或‘群体性认知转变’的内容。”林墨立刻下令。
分析需要时间。而外界的反应,比预想的更快,也更……诡异。
首先出现异常的,是“基石档案”。
在一次例行的深度共鸣中,林墨没有接收到往日的城市脉络图或集体情绪基调,反而“听”到一阵极其混乱、充满干扰的“低语”。低语中夹杂着许多模糊的碎片:断裂的口号、嘈杂的会议争论片段、老式印刷机的轰鸣、某种集体劳作时的号子声……这些声音片段不属于当前的时代,它们来自更早的、被尘封的过去。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些声音碎片中,明显夹杂着一种被强行中断、被刻意遗忘的愤懑与不甘。
“基石档案”似乎在“河畔绿洲”灼痕的共鸣和“老街记忆”的探针刺激下,开始泄露那些被“静默层”封存的记忆片段!就像一个密封的罐子被敲出了裂缝,里面陈年的气体开始丝丝外泄。
紧接着,“织网者”监测到,“老街记忆”小组所在的线上讨论区(一个极其小众的历史爱好者论坛),其后台访问日志出现了一系列无法追踪来源的、只读不写的幽灵访问记录。这些访问精准地浏览了小组发布的所有碎片信息,甚至尝试调取了一些被管理员设置为“仅成员可见”的初步分析草稿,却没有留下任何有效IP或用户代理信息。
随后,小组中一位最活跃的成员,一位退休的中学历史老师,在家中接到了一通“匿名学术机构”的访问电话,对方以“核实地方史资料”为名,极其专业且隐晦地询问了他关于几个特定历史碎片的信息来源和考证过程,并“善意提醒”某些未经官方档案印证的口述材料“可能存在记忆偏差或演绎成分”。
压力正在以非暴力的、但极具针对性的方式,从信息层面施加过来。这不像“园丁”的风格,更像是某种专业的“信息消毒”流程。
而OEAB那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