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空气死寂。

那名袁军偏将捂着流血的手腕，脸色惨白如纸，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身后的百余骑兵，更是噤若寒蝉，惊恐地看着那杆犹自嗡鸣不止的银枪，仿佛看到了死神。

就在这凝固的气氛中，一个洪亮爽朗的笑声，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冰湖，骤然响起。

“哈哈哈哈！”

“好身手！好气魄！”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联军营寨方向，人群分开，一名身材不高，但双目炯炯有神的男子，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满脸笑容，大步流过。

来人正是曹操！

他先是看了一眼那狼狈不堪的袁军偏将，笑骂道：“王将军，今日可是踢到铁板了？”

“回去告诉本初兄，就说我曹孟德说的，天下英雄齐聚，难免有些摩擦，让他莫要怪罪。”

三言两语，既点明了状况，又给了袁绍一个台阶下。

那偏将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带着手下退了回去。

曹操这才将目光，完完全全地投向了李峥。

那目光，锐利如鹰！

他没有看李峥的布衣黑氅，也没有看赵云手中的夺命银枪。

他的目光，越过了所有人，死死地钉在赤曦军那片沉默如山的军阵之上！

他看到了那整齐划一的队列！

他看到了那股令行禁止的肃杀！

他看到了每一个士兵眼中，那不同于任何诸侯兵马的，明亮而坚定的光！

曹操的心，猛地一沉。

这绝非寻常草寇！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李峥，脸上堆满了笑容，仿佛一个热情好客的主人。

“我久闻冀州有一支‘赤贼’，搅得袁本初焦头烂额。”

他抚掌大笑，声音传遍四野。

“今日一见，军容如此整肃，主公气度这般不凡，看来传言多有不实啊！”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赤贼”二字，分明是当面的羞辱与试探！

赵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太史慈的手，已经按在了弓弦之上。

远处的刘备，也为李峥捏了一把汗。

然而，李峥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怒意。

他甚至笑了笑，迎着曹操的目光，平静开口。

“曹公所闻，倒也不虚。”

众人皆是一愣。

不虚？

这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贼了吗？

李峥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清晰地砸进每个人的耳朵！

“只是，‘赤’为何意？‘贼’又为何人？”

“恐怕天下受苦的百姓心中，自有公论！”

轰！

这句话，如同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曹操的脸上！

这已经不是回答了！

这是反问！是宣言！

他没有否认“赤”与“贼”的标签，而是直接跳出了这个框架！

他将评判的权力，从诸诸侯的手中，直接交给了天下万民！

谁是贼？

让百姓来评判！

曹操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瞬间的凝固。

他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好一个李峥！

好一张利口！

好一个……可怕的对手！

他原以为这只是一个武力强横的草莽，现在才发现，这人胸中藏着的，是一头足以吞噬天下的猛虎！

“哈哈哈哈！说得好！”

短暂的失神后，曹操爆发出比刚才更加洪亮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