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
哈密卫,南城门。
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出现在地平线上。
他衣衫褴褛,浑身布满了伤口和血污,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守城的士兵,立刻警惕起来,举起了手中的燧发枪。
“站住!什么人!”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城门的方向,又挪动了几步。
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不省人事。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
旁边,是张猛那张写满了焦急的脸。
“小刘?你醒了?!”张猛又惊又喜。
小刘,那个记账的文书,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王头儿……王头儿他们……”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张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商队呢?”
小刘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没了……全没了……”
“一百三十七个弟兄,都……都没了……”
张猛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谁干的?”
小刘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那件被鲜血浸透的汗衫。
那件王大胡子的血衣。
……
哈密卫,指挥使府。
议事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望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
他的面前,放着那件血衣。
血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
但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依然刺鼻。
血衣上,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像是在控诉,像是在呐喊。
“晋商……乔家……”
李过、张猛,还有哈密卫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将领,都站在
每个人的脸上,都罩着一层寒霜。
他们的眼睛,是红的。
里面,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王大胡子。
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太熟悉了。
那是跟着都督,最早打天下的老人。
那是会在冬天,把自己的棉衣,脱下来给新兵穿的老大哥。
那是每次打了胜仗,都会喝得酩酊大醉,抱着柱子吹牛的老酒鬼。
现在,他成了一件血衣。
“都督!”
张猛再也忍不住了,他“扑通”一声,单膝跪地。
“请都督下令!”
“末将愿立军令状,率领第一协,踏平山西!”
“为王头儿报仇!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对!踏平山西!”
“血债血偿!”
“杀光那帮狗娘养的晋商!”
“扑通!扑通!”
议事厅里,所有的将领,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他们抬着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林望。
他们在等待。
等待他们的主心骨,下达那个他们最想听到的命令。
然而,林望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件血衣。
他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上面干涸的血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议事厅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将领们的怒火,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