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块浸了墨的布,一点点罩住土城。城墙上的欢呼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城楼上敲出单调的回响。
林萧站在垛口边,望着远处异族营地渐次亮起的篝火。那些火光在夜色里忽明忽暗,像蛰伏的兽眼。
他转身看向身边的凤瑶、陈岩等人,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连续两日折损大将,骨语者绝不会善罢甘休。”
凤瑶用布带重新缠好手臂的伤口,动作利落地打了个结:“你的意思是,明天他们要动真格的了?”
“必然是场恶战。”林萧指尖在冰冷的城砖上划过,“这两天我们胜在出其不意,可对方的主力还没动。”
骨语者调来了各族高手,明日必定是倾巢而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疲惫却发亮的脸。
“今夜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日才有底气守住这土城。”
陈岩把龙鳞匕首别回腰间,瓮声瓮气地接话:“放心吧萧哥,保管明天让他们尝尝厉害。”
阿风在一旁使劲点头,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干粮,眼睛里满是跃跃欲试。
众人散去时,夜风突然紧了紧,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撞上城墙。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与此同时,骨语者的营地深处,篝火燃得正旺,却驱不散帐内的沉郁。
骨语者坐在主位,骨杖斜倚在腿边,杖头的骷髅在火光下投出扭曲的影子。
他抬眼看向帐下的传令兵,声音沙哑如磨砂:“各族的人,到得如何了?”
传令兵单膝跪地,额头抵着地面:“回大人,石黎族、影族、毒鳞部的主力已到齐。”
沙族和风狼谷的人也在傍晚抵达。他顿了顿,补充道。
“只剩黑岩山的部族,因路途最远,探子回报说今夜三更前必到,绝不会误了明日决战。”
骨语者的兜帽动了动,像是在点头:“很好。”他骨杖在地上轻轻一顿。
“让所有人都好生歇着,伤的治伤,饿的进食,明日天亮,我要看到一支能踏平土城的队伍。”
“是!”传令兵应声退下,帐内只剩下骨语者一人。
他伸手掀开兜帽,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窝深陷。却在望向骨城方向时,闪过一丝贪婪——骨巫族祠堂里供奉的天龙腰带,才是他真正的底气。
离土城三里外的破庙里,几缕月光从屋顶的破洞漏下来,照亮了地上的干草。
杨小东、老乞丐和墨屠相对而坐,面前摆着三个豁口的粗瓷碗,碗底还残留着些浑浊的酒渍。
这几日,三人总在暗处观察战局。杨小东摸着腰间的短铳,枪管被摩挲得发亮。
墨屠靠在断墙上,双手抱胸,脸上的刀疤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老乞丐则用根草棍拨弄着地上的火星,火星子跳了跳,映亮他浑浊却精明的眼。
“这土城的小子,倒是比预想的能耐些。”老乞丐率先开口,草棍往地上一戳。
“连赢两场,把骨语者的脸面都打肿了。”
墨屠喉结动了动,声音像两块石头相撞:“可明日不好说,骨语者调了不少高手。”
“管他谁赢谁输。”杨小东嘿嘿一笑,手指在铳身上敲出轻响。
“咱们要的,从来不是这场仗的输赢。”
老乞丐眼睛一亮,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两人:“你们发现没有?这几日骨城防卫松了不少——主力都调到前线了,后方空虚得很。”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那骨语者把‘天龙腰带’藏在骨巫族祠堂里供奉着,这可是天赐良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