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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嚣闻言,目光一凝,随即缓缓摇头,语气斩钉截铁:“赵将军,慎言!此等假设,毫无意义。陛下雄才大略,目光深远,非我等臣子所能揣度。新政乃帝国国策,利在千秋。土地归于耕者,方能最大限度激发民力,稳固统治根基。那些头人酋长,不过是疥癣之疾,迟早要被扫入故纸堆中。一时的阵痛,是为了帝国长久的安宁与强盛!”
他转身,目光锐利地看向赵佗:“你我身为帝国军人,陛下将南疆托付于我二人,我等只需忠实地执行中枢指令,缓步推进,稳扎稳打,将帝国的疆域和王化,实实在在地推行到每一寸土地之上!至于过程中的艰难与牺牲……那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赵佗心中一凛,知道自己方才失言了,连忙躬身:“末将明白!定当谨遵司令将令,恪尽职守!”
任嚣的脸色缓和下来,拍了拍赵佗的肩膀:“我知道你心系将士,不忍见无谓伤亡。但大争之世,有些牺牲,不可避免。做好我们分内之事便好。”
话虽如此,但任嚣和赵佗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随着战事的持续“顺利”推进,整个朱雀军区上下,尤其是中下层军官和士兵之间,弥漫着一种日益骄纵的情绪。
没办法,燧发火枪和配属的飞雷神炮带来的,是碾压式的胜利。
往往一阵排枪,几次炮击,就能击溃数倍于己、挥舞着原始武器的百越战士。
这种巨大的代差,很难不让长期处于胜利中的军队心态发生变化。
那些从皇家学院军事学院毕业,被分配至朱雀军区的年轻军官们,情况要好得多。
他们受过系统的军事理论教育,深知战争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课堂上教官们反复强调的“骄兵必败”、“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等理念早已深入人心。
因此,即便面对看似孱弱的敌人,他们依旧保持着军人的谨慎和纪律,严格执行着上级的稳进策略,绝不贪功冒进,努力将伤亡控制在最低。
但那些并非学院出身,而是凭借早年跟随任嚣、赵佗平定楚地、征伐百越时一刀一枪累积军功升迁上来的老牌军官们,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连续的胜利,尤其是这种近乎“屠杀”般的胜利,让其中不少人变得无比自大和骄狂。
“他娘的!就凭百越蛮子那些烧火棍,也配叫抵抗?老子一个营能追着他们一个部落跑!”一名满脸横肉、名叫屠纲的少校营长在饮酒时,常如此吹嘘。
“就是!任司令和赵副司令也太谨慎了!照我说,就该一鼓作气,直接推过去!把那些躲在林子里的蛮子全都揪出来砍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早点平定,咱们也好早点回中原享福!”另一名性情暴躁的少校王悍附和道。
甚至有人酒酣耳热之际,放出了狂言:“百越算什么?等收拾了这帮土鸡瓦狗,老子要向陛下请命,带着咱们手下的那些儿郎们,一路向西,去把那什么狗屁孔雀王朝也给他灭了!让陛下看看,谁才是帝国第一强军!”
这种盲目自大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部分老牌军官中蔓延。他们屡屡向任嚣请战,要求加快进攻节奏,进行更大范围的穿插和清剿,对任嚣制定的“巩固一点,推进一片”的方略颇多怨言,认为这太过保守,耽误了他们建功立业。
任嚣起初还时常召集这些骄兵悍将,严厉申饬,强调军纪,提醒他们百越地形复杂,瘴疠横行,不可轻敌。
但次数一多,任嚣也有些不胜其烦。在他看来,这些老部下勇猛有余,但谋略不足,需要通过更多的实战来磨砺心性,学会稳重。一味的压制,反而可能挫伤他们的锐气。
这一日,在又一次收到几份请求扩大清剿范围的军报后,任嚣揉了揉眉心,对赵佗道:“这些莽夫……看来不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