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在十二旒白玉珠冕冠之后的帝王身影,深深躬下身,以最高亢清晰的声音唱道:
“陛下升座——!”
刹那间,麒麟殿内所有声音彻底消失,落针可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御阶之上,那巨大的、雕刻着山河日月与狰狞玄鸟图腾的御座之中,身着玄黑纁十二章帝王冕服的身影缓缓站起。玄衣深沉如夜,纁裳赤红如朝霞,十二章纹用最精细的金线绣成,在无数灯火的映照下流淌着内敛而神圣的光华。十二旒白玉珠冕轻轻晃动,遮挡了大部分面容,只留下一个线条清晰冷硬的下颌。他并未立刻坐下,只是站在那里,目光透过晃动的玉旒,缓缓扫视着阶下这片帝国最精英的集体。
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瞬间填满了麒麟殿的每一个角落。空气仿佛变得粘稠沉重,连呼吸都需要更大的力量。五大司令那久经沙场、见惯生死的刚毅面容上,肌肉也不由自主地绷紧。几位黑冰丞那古井无波的眼神深处,也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文官队列中,一些资历尚浅的官员,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小腿在微微发颤。
“众卿,平身。”
声音终于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殿内每一个人的耳中。那声音沉稳、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如同亘古不变的山岳,又似深不可测的寒潭。
“谢陛下!”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整齐划一,百官再次躬身行礼,方才真正挺直腰背。但那份沉重的威压感,并未因此消散分毫。
扶苏缓缓落座于御座之上,冕旒微晃。
“始平二年,已成过往。”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圈圈涟漪,“朕观天下,承前岁之基业,赖诸卿之勠力,新政渐入肌理,百姓稍得喘息。然,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始平三年,非守成之年,当为开拓之始!”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冕旒,穿透了殿宇,落在了帝国辽阔疆域的每一个角落。
“今日朝会,首议始平二年之得失。三省六部,各司其职,当为帝国之耳目,亦为朕之臂膀。诸卿所掌之事,关乎国计民生,关乎社稷根基。有何功过,有何阻滞,有何展望,皆须直陈无隐。朕,洗耳恭听。”
帝王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扫过阶下肃立的群臣,最终,落在了文官班列最前方、那位须发已见霜白、身躯却依旧挺拔如松的中书令李斯身上。
“李卿,”扶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鼓励,“中书掌机要,统百揆。帝国中枢运转,新政推行得失,卿当为百官之表率,先奏之。”
“臣,遵旨!”
李斯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酝酿已久的乾坤尽数吸纳,随即出班,步伐沉稳有力,行至御阶前那片象征着奏对核心的光洁区域,对着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身影,深深一揖。
他直起身,声音洪亮清晰,带着一种老臣特有的沉稳节奏,开始奏报:
“启奏陛下!臣中书令李斯,谨代表中书省,并奏报皇家学院事宜。始平二年,托陛下洪福,赖诸公勤勉,帝国上下,政通人和,虽有军制革新触及旧利,致边陲偶有零星烽烟起,然我大秦将士忠勇,火器犀利,雷霆万钧之下,跳梁小丑,旋起旋灭,不足为虑。新政推行,虽步履维艰,然上承天心,下应民意,吏员皆以新政为圭臬,推行平顺,吏治之清明,前所未有,此乃陛下圣德感召、雷霆手段所致,臣等不过奉旨而行。”
他话语稍顿,目光扫过殿内文武,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充满了自豪与力量:
“尤为可喜者,乃陛下高瞻远瞩所设之皇家学院!始平二年,学院气象万千,百家争鸣,思想碰撞如星火燎原,技艺革新似春潮涌动!各分院依陛下‘创新为魂’之训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