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之利虽巨,然亦需时日。另各地抄没之财帛虽为数甚巨,但大部仍在运抵咸阳途中,尚未入库,故财政方面仍显紧张。”
“其三,北疆蒙恬将军报,军制整编已毕,士气可用。然匈奴今岁似有异动,小股游骑频繁袭扰边塞,试探之意明显。新军虽锐,然新式军械尚未普及,水泥关隘未成,若匈奴大举来犯,恐是一场恶战。需早做绸缪。”
陈平之言,抽丝剥茧,将帝国光鲜表面下的隐忧与压力,清晰地摆在了扶苏面前。民心、财赋、边患,如同三座大山,考验着新政的韧性与这位年轻帝王的智慧。
殿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烛火跳跃的微响。扶苏的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着,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宫殿的穹顶,看到了帝国辽阔疆域上涌动的暗流与希望的火种。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眼中疲惫尽去,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与掌控全局的锐利。
“二位爱卿所奏,朕已知悉。”扶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定鼎乾坤的力量,“民心所向,乃新政根基,此利剑在手,何惧豪强鬼蜮?财赋之困,开源节流并举。盐铁之利,需更深挖潜。朕另有‘纸’、‘铅笔’、新式农具乃至未来之合金利器,皆可化为财源。至于边患……”他眼中寒光一闪,“上将军蒙恬乃国之柱石,朕信其能守土安民。新式军械、水泥关隘,加速督造!必要时,朕亲临北疆,以定军心!”
他霍然起身,帝王威仪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传朕旨意!明日大朝,凡咸阳城内六百石以上官员,无论职司,务必到场!朕要亲耳听听,这新政之下,大秦的脉动究竟如何!退下准备吧!”
“臣等遵旨!”李斯、陈平肃然领命,躬身退出章台殿。殿门开合间,初夏的夜风涌入,吹得烛火一阵摇曳,却吹不散殿中那越来越浓的、如同熔炉般蓄势待发的炽热气息。明日朝堂,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