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旁画了个小箭头,旁边写着“可藏三人”。“你这图,比州学里挂的城防图还细。”我凑过去看,她的耳尖突然红了,笔尖顿了顿,滴了个小小的墨点在“安全通道”四个字上,像颗小巧的痣。
“要是……要是以后能把这些都记下来,”她低下头,声音轻轻的,“后人就知道咱们做过什么了,知道咱们没让元军轻易占了这地方。”
我突然想起文天祥卷着的地图,想起欧阳氏塞给我的那包文房四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暖了暖。“你若当史官,”我拍了拍她的肩,语气认真,“定能记清每一段事,连锡矿炸开时的火星,都能记下来。”
她抬起头,眼里的光比作坊里的火星还亮,手里的炭笔动得更快了,仿佛要把这所有的铁与火、所有的坚持与勇气,都一笔一划刻进麻纸里,刻进岁月里。
三月初十的清晨,我们终于抵达油山。山坳里的雾气还没散,像一层薄薄的纱,裹着湿漉漉的水汽。营地刚搭起半人高的木栅栏,栅栏是用山里的硬木做的,还带着新鲜的树汁味。瘴气正从旁边的竹林里钻出来,淡绿色的,像一团团棉花,裹着露水的湿气,往人脸上扑,带着点土腥味和草木腐烂的气息。
“按‘七星阵’的方位扎营,”我指着山坳里七个角落,声音在雾气里传得有些远,“白砚守天枢位,去那边最高的土坡上,视野好,能望风;吴燕殊守天璇位,挨着竹林,方便用银狐探路;阿黎守天玑位,靠近东边的水源,取水制药都方便;王婉婉守天权位,就在铁匠炉旁边,管着兵器打造;黄丽守玉衡位,雷芸守开阳位,都在栅栏边,学着放哨;我守摇光位,在中间,接应你们各方。”
吴燕殊吹了声笛,银狐“嗖”地窜进竹林,没一会儿就叼着根毒草出来——是断肠草,叶子绿油油的,看着不起眼,却有剧毒。“瘴气里混着毒草的汁,”她指着栅栏周围,“得用雄黄和苍术烧烟,能驱散瘴气,还能防蛇虫。”说着,就指挥几个矿工去捡干柴,准备烧烟。
阿黎指挥着药童搭药棚,药棚的顶是用茅草铺的,茅草上还沾着露水,一碰就往下掉水珠。“这是‘辟瘴汤’的方子,”她把一张抄好的麻纸递给黄丽,上面用毛笔写着药名和剂量,“每天辰时煎,让弟兄们趁热喝,别空腹,不然伤胃。”她顿了顿,又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瓷瓶,塞到我手里,“你体质怕湿,这个是艾草膏,晚上睡觉前涂在膝盖和腰上,能防风湿。”瓷瓶上还沾着点草药的碎末,是她今早刚熬完药顺手擦上去的,带着股清苦的药香。我捏着那微凉的瓷瓶,忽然想起昨夜她在篝火边守着药罐的样子——火光照着她低头看药方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药香混着柴火的气息漫开来,竟让这荒僻的山坳有了几分家的暖意。
“知道了。”我把瓷瓶揣进怀里,指尖触到瓶身的纹路,是阿黎特意刻的小太阳,说能驱寒。
白砚已经在最高的土坡上搭好了望台,用几根粗木架着,上面铺着厚实的木板,能站开两个人。她正趴在木板上,用炭笔在铺开的麻纸上画着什么,听见脚步声,回头朝我扬了扬手里的炭笔:“师姐你看,我把周围的山路都画下来了,哪条能通到梅关,哪条是死路,都标清楚了。”
麻纸上的线条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透着认真,连路边哪棵树上缠着毒藤,她都画了个小小的叉号。我想起她总说“记下来才安心”,此刻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标注,忽然懂了——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营地筑起一道看不见的防线。
吴燕殊的银狐在竹林里钻来钻去,时不时叼回些湿漉漉的苔藓,她便跟着银狐的踪迹,在栅栏边撒下雄黄粉,粉粒落在草叶上,遇着露水化成小小的水珠,在晨光里闪着亮。“这边的瘴气最重,”她用脚尖点了点地面,“我让矿工们多砍些竹子,截成段插在栅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