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无法抑制的颤抖却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怯懦。
他不敢直视李云龙那双仿佛能喷出火的眼睛,视线慌乱地在地上游移,偷偷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蔡京,似乎在从那位老奸巨猾的相国脸上寻求肯定。
得到某种无声的鼓励后,他仿佛又多了一丝底气,声音拔高了少许,继续颤巍巍地控诉道:
“您……您大权独揽,擅行废立,甚至卖官鬻爵……如今金人已退,您却仍要聚敛钱财,置天下民生于不顾!”
“您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皇家?如何看待我大宋朝廷?”他质问道。
说到这里,他似乎觉得自己的理由愈发充分,胆子也大了起来,终于敢抬眼迎上李云龙的目光,只是那眼神依旧飘忽不定。
“朝中大臣们都说……都说您意图架空儿臣,视儿臣为无物……你让儿臣这个皇帝置于何地?”他继续说道。
“父皇,儿臣……儿臣实在是……被逼无奈啊!”他最终带着哭腔总结道。
这番辩解,听起来更像是一场排练过无数遍的拙劣表演。
他试图将自己的懦弱无能、被人当枪使的窝囊,全都归咎于李云龙的“强势”与“霸道”,
拼命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为了江山社稷,不得不“大义灭亲”的受害者形象。
他甚至天真地搬出了“天下百姓”和“大宋江山”这样的大旗,来掩盖那点可怜的、被欲望和恐惧驱使的自私,活脱脱一个“端着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的白眼狼。
一旁的韦贤妃始终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当她听到儿子一字不差地将那些说辞背出来时,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她知道,宋钦宗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都是蔡京他们日夜在耳边挑拨离间的成果,更是她用来拿捏这个软弱儿子的最有效的工具。
李云龙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儿子,看着他苍白的面孔和惊恐的眼神,看着他拙劣的表演。
先前那股足以焚天的狂怒,在接触到宋钦宗这番懦弱又无耻的辩白后,竟像是被一盆脏水兜头浇下,火焰迅速地熄灭了,只留下一地冰冷的灰烬和呛人的浓烟。
怒火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失望,一种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沉重疲惫。
他看明白了。
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年轻人,根本不是什么皇子,他甚至连一个人都算不上。
他只是一个提线木偶,一具被身后那些人操控的、没有灵魂的空壳。
指望他?
指望他来继承这片江山?
李云龙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那真是比指望“母猪会上树”还要荒唐。
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根本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李云龙身上那股焚天煮海的怒火刚刚退潮,化作冰冷的灰烬,御书房内便陷入了一种比咆哮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宋钦宗还站在那里,像一根被霜打过的蔫黄瓜,摇摇欲坠。
就在这片凝固的空气里,韦贤妃看准了时机。
她瞥见李云龙眼中那抹深不见底的失望,也看到了自己儿子脸上那丝一闪而过的动摇。
她知道,这炉火烧得刚刚好,必须再添一把最猛的干柴。
她莲步轻移,从宋钦宗身后袅袅走出,脸上恰到好处地挂着一抹为丈夫、为儿子心碎的忧虑。
然而,那双美眸深处,却盘踞着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闪烁着阴冷的光。
“太上皇。”她柔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刻意拔高了调子,确保殿外肃立的每一名禁卫军士兵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声音如同一根浸了蜜的毒针,温柔,却能诛心。
“您何苦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