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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仲抹去满脸的雨水和泪水,红肿的眼睛死死看向卧牛脊。风雨模糊了视线,但作为匠人,对角度有着本能的敏感。“倾角……倾角不小!估测……估测约四十度!”
四十度倾角!赵牧(周鸣)脑中瞬间构建几何模型!若火油罐能落在倾斜的崖壁上而非垂直砸击,其实际飞行轨迹的“水平分量”距离x_eff=x*cos(坡面倾角)=180*cos(40°)≈180*0.766≈138丈!
138丈!重新计算:
(g*x_eff)\/v2=(10*138)\/(37.5)2=1380\/1406.25≈0.981<1!
可行!
“仰角θ=(1\/2)*arcsin((g*x_eff)\/v2)=(1\/2)*arcsin(0.981)!”赵牧(周鸣)的心算燃烧到极致!arcsin(0.981)≈78.7度!故θ≈39.35度!
“所有霹雳车!仰角——三十九度半!目标——卧牛脊东坡!放——!!!”
最后的命令,如同惊雷炸响!早已准备就绪的士兵们,用尽全身力气,猛拉释放杠杆!
绷紧的抛射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配重巨石轰然下坠!杠杆呼啸着甩起!几个只装了三分之一火油、捆绑着浸油麻布的小型陶罐,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撕裂雨幕,划出一道道燃烧着死亡希望的抛物线,向着风雨飘摇中的卧牛脊东坡,义无反顾地飞去!
城楼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追随着那几颗燃烧的流星!
第一颗!砸在目标上方山崖,轰然炸开!火焰在暴雨中只挣扎了一瞬,便告熄灭,只在黝黑的岩石上留下一片焦黑!
第二颗!落在目标下方,泥水四溅,哑火!
第三颗……
轰隆——!!!!
一声沉闷得仿佛大地心脏炸裂的巨响!其中一颗火油罐,不偏不倚,正正砸在预定的、倾角约四十度的坡面上!猛烈爆炸!火光在暴雨中顽强地腾起!紧接着,是岩石内部传来的、令人牙酸的沉闷碎裂声!
咔啦啦啦——!
在无数道绝望与希冀交织的目光中,卧牛脊东坡那被爆炸命中的区域,巨大的岩体开始松动、移位!如同被撬动了根基的巨人,在暴雨和爆炸的双重作用下,发出一连串痛苦的呻吟!最终,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一大片山体轰然坍塌滑落!
一条狭窄却致命的泄洪通道,被硬生生炸了出来!
奔腾的汾水洪峰,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一股狂暴的支流猛地分叉,嘶吼着冲入这条新生的峡谷,裹挟着塌方的土石,向着东方的废弃盐泽奔涌而去!
虽然主洪流依旧凶猛地冲击着西门方向,但其势头,肉眼可见地被削弱了!那如同天倾的毁灭之力,被这道精准计算、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泄洪通道,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生门!
“成了!!”王贲和士兵们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吼!
赵牧(周鸣)依旧矗立在城楼最前沿,青铜傩面被雨水冲刷得冰冷刺骨。他望向阿卯消失的那片翻滚的浊流,那里只剩下一根断裂的绳索,在洪水中沉浮。袖中的血玉算筹,冰冷依旧。城下洪流的咆哮声,仿佛夹杂着少年最后那声清越的“过——”。
一道冰冷的方程,以生命为解。晋阳,在这洪流与方程交织的炼狱中,再一次,从死神指缝间,抢回了一线喘息之机。然而,代价,已刻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