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凶!大凶之合!”周鸣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在每个人心头,“晋侯(景公)生辰为甲申年、壬辰月!公子州蒲命格之‘庚金’(年柱),锐利无匹,正克君上命格之‘甲木’(年柱),此为‘枭神夺食’!其‘壬子’时柱,更与君上‘壬辰’月柱形成‘子辰’半合水局,水势滔天,反克君上命格根基之‘土’!此乃冲克君父,夺命催魂之相!荧惑守心,正是此冲克戾气引动天罚之显兆!若立州蒲为嗣,非但不能平息天怒,反会加速君上…龙驭归天!更恐…更恐引火焚身,祸及…拥立之人!”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周鸣将天文异象与命理冲克强行勾连,以最耸人听闻的方式,将“弑父”、“催命”、“引祸”的罪名死死扣在了公子州蒲和栾书头上!
“妖言惑众!”栾书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手按剑柄!屠岸贾的剑瞬间出鞘半寸!
“栾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士会洪亮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他排众而出,须发皆张,义正词严,“周师之言,虽涉玄奥,然荧惑守心,天象昭昭!岂容儿戏?!公子州蒲八字冲克君父,更乃铁证!若强行立之,致君上不测,我等皆为晋国罪人!百年之后,有何面目见先君于地下?!”
“请栾卿三思!”
“为晋国社稷计,请立长君公子寿曼!”
荀林父等事先联络好的卿大夫齐声附和,声浪瞬间压过了栾书一党!
栾书脸色铁青,如同恶鬼。他环视四周,只见百官眼中充满了对“荧惑守心”的恐惧、对“冲克君父”的厌恶、以及对士会等人突然发难的惊疑不定。他知道,大势已去!周鸣用一场精心伪造的天象和恶毒的命理构陷,配合士会等人的政治发难,彻底斩断了他扶立州蒲的合法性根基!若此时强行杀人或立州蒲,他将背负“逆天”、“弑君”、“祸国”的万世骂名,甚至可能引发内战!
他死死盯着周鸣,那眼神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但最终,那滔天的杀意和权势的野心,被更冰冷的现实和算计压下。他需要时间重整旗鼓,需要寻找新的替罪羊来平息天怒人怨…周鸣,暂时还不能死。
“唉…”栾书发出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叹息,颓然放下按剑的手,声音充满了“沉痛”与“无奈”,“天意…天意难违!周师之言…虽不忍闻,然为君父安危,为晋国社稷…老夫…老夫岂敢因私废公?”他转向众人,艰难地挥了挥手,“传…传老夫之意…立…立公子寿曼为嗣君!速请其入宫侍疾!”
尘埃落定。公子寿曼(晋厉公)在士会等人簇拥下入主晋宫。栾书虽保住了权势,却痛失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最佳傀儡,威望大损。士会则凭借拥立之功,重掌大权,成为制衡栾书的关键力量。
观星台上,寒风依旧。百官簇拥着新君下山,无人再注意角落里那个脸色苍白、如同被抽空了灵魂的周鸣。
屠岸贾的剑虽已入鞘,冰冷的目光却依旧如影随形。
周鸣缓缓走到浑仪前,看着那被自己亲手篡改的刻度,看着夜空中那颗无辜的火星。他赢了这场绝地反击,用智慧和诡计撬动了权力的天平,暂时阻止了栾书的独裁。但他也玷污了手中算筹指向的星空,玷污了他心中对“数理天道”的纯粹信仰。他利用了愚昧,编织了谎言,用伪证构陷了一个孩童(州蒲),更将自己推向了更深的漩涡中心。栾书的恨意,比这夜风更刺骨。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猛地举起手中那根用于校准浑仪的青铜规尺,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砸向浑仪上代表心宿的青铜星标!
“铛!”一声刺耳的巨响!星标被砸得歪斜!
“荧惑守心…凶兆…我…我竟算错了!错得离谱!”周鸣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与“懊悔”,响彻寂静的高台,“周鸣学艺不精,妄测天机,误导重臣,几陷晋国于倾覆!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