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俎上鱼肉(2 / 6)

下,代之以强烈的忌惮和不甘。他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怨毒地剜了一眼水坑里只剩半口气的周鸣,又看了看痛苦哀嚎的瘦高个,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得很!老鹰,这笔账老子记下了!我们走!”

他粗暴地一把扯起还在哀嚎的瘦高个,像拖死狗一样拽着,完全不顾其脚踝扭曲的痛苦。矮壮汉子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姿势,青铜戈横在身后,缓缓后退。三人很快消失在雨幕和焦黑的树桩之后,只留下瘦高个断续的惨嚎声在荒野上飘荡。

危机暂时解除,但周鸣的处境并未好转。

冰冷的血水浸泡着伤口,失血的眩晕和刺骨的寒冷交替冲击着他的意识。他模糊地看到那被称为“老鹰”的中年汉子走到水坑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眼神,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审视物品般的估量,比疤脸张纯粹的凶戾更让周鸣心底发寒。

“捞上来。”老鹰的声音毫无波澜。

两个精瘦的汉子立刻跳下浑浊的水坑,动作粗暴地抓住周鸣的胳膊和肩膀,像拖拽一袋沉重的谷物,将他从血水泥浆中硬生生拽了出来,重重摔在冰冷的泥地上。剧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吐出带着腥味的泥水。

“检查。”老鹰命令道。

一个脸上带着几道陈旧疤痕的汉子蹲下来,粗糙、布满老茧和泥垢的手毫不客气地在周鸣身上摸索、按压。先是胸口、肋骨(引来周鸣痛苦的闷哼),然后检查他骨折的左腿。当看到那刺破皮肉、沾满泥污的灰白骨茬时,疤脸汉子的眉头皱了起来。

“老大,左腿断了,骨头露在外面,烂泥糊着,怕是活不久。”疤脸汉子抬头,用周鸣完全听不懂的土语快速报告,“身上就这件破麻布,连个铜贝都没有,穷得叮当响。腰上…嗯?”他摸到了周鸣腰间的麻布束带,用力一扯,将束带连同里面仅存的、几块已经发硬发黑的粗粝饼渣一起扯了下来。饼渣散落在泥地里。

老鹰的目光扫过那些毫无价值的饼渣,又落在周鸣因剧痛和寒冷而惨白扭曲的脸上,眼神更加冷漠。他注意到周鸣虽然虚弱不堪,但脸上、手上的皮肤相对细腻,不像是常年劳作的农夫,虽然衣物破烂,但形制隐约还带着点士人服饰的痕迹(宽袖、交领),只是早已被泥污血渍掩盖。

“还有口气,腿废了,干不了重活。”疤脸汉子总结道,语气里带着嫌弃,“浪费粮食。”

老鹰沉默了几秒,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鸣,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他挥了挥手,语气如同丢弃一件垃圾:“带上。死了就扔路上喂狗。没死…到了地方,看管牲口的瘸腿老仓头那儿还缺个喘气的。”

命令一下,那两个精瘦汉子立刻像拖死狗一样,一人拽着周鸣一条胳膊(避开骨折的左腿),粗暴地将他从地上拖行起来。周鸣的左腿断骨处在地上摩擦,剧痛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锥同时刺入骨髓!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嘶鸣,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黑暗,冰冷,剧痛。

意识在无边的泥沼中沉浮。左腿的疼痛是唯一持续的坐标,提醒着他尚未死去。时而是实验室爆炸前那纯粹的白光,时而是青铜钺劈落的死亡阴影,时而是浑浊血水灌入口鼻的窒息感,时而是那双如同评估牲口般的、冰冷锐利的“老鹰”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一种持续的、有节奏的颠簸将他从深沉的昏迷边缘拉回。身体像散了架一样,每一寸肌肉都在酸痛抗议。左腿的剧痛被一种麻木的钝感包裹,但每一次颠簸,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骨茬在皮肉里错动的可怕摩擦。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火燎般的痛楚和浓重的血腥铁锈味。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模糊摇晃。首先感受到的是光,昏黄摇曳的火光,映照着低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