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随意地开口搭话,语气温和:
“七郎,我观你行事稳妥,想必在昭家伺候有些年头了吧?”
名为七郎的年轻人约莫十七八岁年纪,闻言腼腆地笑了笑,恭敬地侧身半步回道:
“回陆公子的话,小的蒙主家收留,在昭家已有四个年头了。”
陆渊眉头微挑,略显惊讶道:“四年?在这般大族中,能安稳待上四年,已算得上是府里的老人了。
昭家主肯让你为我引路,足见对你极为信重。”
听陆渊这般说,七郎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属于年轻人得到认可后的、朴素的骄傲与欣喜,话匣子也稍稍打开了些:
“公子说得是。
小的在昭家这四年,伺候主子、跑腿办事,从来都是守着本分,小心谨慎,不敢有半分差错,生怕辜负了主家的信任。
家主和夫人待人仁厚,对下宽和,自然是……自然是信得过我的。”
他言语间,对主家的维护与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陆渊放缓了脚步,目光扫过路旁生机勃勃的田垄,顺势将话题引向更深处,语气依旧平和,仿佛只是不经意的闲谈:
“看来你对昭家颇有好感,亦是知恩之人。
在你看来,昭家主平日待下如何?其为人风评,在乡里间又如何?”
他需要从这些最贴近的旁观者口中,印证昭阳的真实品性,这或许能为他拨开于吉那番话所带来的迷雾,提供一丝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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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郎听闻此问,略显疑惑地看了陆渊一眼,嘴唇微抿,似乎在谨慎地斟酌着下人议论主家的分寸。
但或许是出于对陆渊这位救治小主人、被他视为恩人之一的“小神医”的天然好感与信任,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坦诚,声音压低了些:
“按规矩,我们做下人的,不该、也不能妄议主家是非。
不过……既然是陆公子您动问,小人不敢隐瞒,也……也愿意跟您说说。”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昭老爷和夫人,是这白亭地界,顶顶好的善心人,是真正积德行善的人家。”
他顿了顿,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讲述起自己的故事,语气变得低沉而悲伤:
“说起来,小人这条贱命,能进昭家吃上一口安稳饭,也是机缘巧合;
更是……更是受了老爷天大的恩情,是老爷给了我,和我们家一条活路。”
他抬起头,目光有些空洞地望向远方的田野,仿佛能穿透时光,看到四年前的惨景:
“四年前,我们那边乡里闹时疫,那病……
那病来得邪乎,人都说像是阎王爷派了无常来索命,沾上就倒,发热呕血,身上起红疹,不过三五日就……
几乎家家戴孝,户户哭声。
我家里……原本兄弟姐妹七个,热热闹闹一大家子,一场瘟疫下来,就……就没了四个!
我大哥、二姐、三弟、四妹……都没了!
我爹……我爹拼着最后一口气,把我和我娘,还有五弟六妹赶出了家门,怕传染给我们……可他自个儿,也没能撑过去……”
七郎用力吸了吸鼻子,抬手用袖子狠狠抹了把眼眶,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
“人没了,可活着的人还得受罪。
家里连锅都揭不开了,哪里还有钱去置办棺木?
我娘跪在爹和哥姐的尸首前,哭得昏死过去几回,醒来就只能掉眼泪。
实在没法子了,我娘……我娘只能咬牙,把我卖到了昭家,换点钱,好歹……
好歹能买几口薄棺,让我爹和哥姐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