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桌前,拿起一本正德元年的堤坝修缮账本,翻了起来。
他身为户部右侍郎,掌管天下钱粮多年,查账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
手指划过泛黄的账页,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数字,每一笔收支都要和旁边的凭证核对,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李忠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锐利地盯着陆完的动作。
同时留意着孙燧和吏员的神色。
孙燧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看似平静,实则一直在观察陆完的反应。
他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查出什么大问题,尤其是和宁王有关的问题。
时间一点点过去,花厅里静得只剩下翻账本的 “沙沙” 声和陆完偶尔询问吏员的声音。
陆完从正德元年的账本查到弘治十五年的账本,一笔笔核对,一张张确认,始终没发现什么大的问题。
偶尔有几处小额的账目不符,吏员也能拿出合理的解释,说是记账时的笔误,后来已经更正。
陆完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看来宁王做事还算谨慎,至少在明面上的账目中没留下什么把柄。
他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对着孙燧点点头。
“孙大人,账目整体还算清晰,只是有几处笔误,问题不大。”
孙燧松了口气,连忙说道。
“陆大人明察,下官一直严格要求属官规范记账,绝不敢有贪墨之举。”
就在这时,陆完拿起一本弘治十二年的堤坝修缮账本,翻到其中一页,手指突然停住了。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账本上的一行字,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账本上写着:“弘治十二年七月,拨付南昌府堤坝修缮银五万两,用于加固赣江沿岸堤坝,领款人:南昌府通判王庆。”
下面附着王庆的领款凭证,盖着南昌府的官印,看似没什么问题。
可陆完在核对后续的支出明细时,却发现这五万两银子只记录了一万两的采购支出,剩下的四万两银子,竟然没有任何支出明细,也没有对应的凭证,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陆完心里 “咯噔” 一下,连忙翻到弘治十三年的账本。
果然,里面又有一笔六万两的堤坝修缮银,领款人还是王庆,后续同样只有两万两的支出明细,四万两银子不翼而飞!
他又快速翻了弘治十四年、十五年的账本,每年都有一笔五万到六万两的堤坝修缮银,领款人要么是王庆,要么是南昌府的其他官员,每一笔都有几万两银子没有支出明细,没有凭证,去向不明!
算下来,短短四年时间,就有足足十六万两银子不知去向!
十六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足够养活一支千人的军队,或者修建一座奢华的王府了!
陆完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绝对不是简单的贪墨!
每年都有固定数额的银子失踪,领款人还都是南昌府的官员,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除了在南昌一手遮天的宁王朱宸濠,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每年挪用几万两的堤坝修缮银?
他瞬间明白了,这些银子十有八九是被宁王挪用了,要么是用来私养死士,要么是用来囤积甲胄兵器,为谋反做准备!
陆完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心里陷入了剧烈的纠结。
说还是不说?
说出来,就等于直接把宁王卖了,以宁王的狠辣,他和他的家人都别想活了!
而且他这个卧底的身份也会暴露,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可要是不说,这些账目就摆在桌面上,李忠就在旁边盯着,迟早会被发现。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