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再次转向地图。照片被他重重按在老城区的坐标上,仿佛一枚烧红的烙铁,要将那片区域的黑暗彻底灼穿。照片上那双阴鸷的眼睛,似乎正透过纸背,与他对视,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指挥室里,那冰冷的铁锈味混合着纸张焚烧般的焦糊气息,预示着这场围剿,已从心脏地带,蔓延到了城市最幽深的脉络,一场更残酷、更致命的暗战,在无声中轰然打响。
警卫排排长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几乎是撞开了审讯室厚重的铁门。王振海被两名战士一左一右按在冰冷的铁椅上,昔日沉默严谨的副科长此刻面色灰败,眼神却像淬了毒的玻璃,带着一种死硬的顽固。排长一步跨到他面前,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将那张泛黄的照片举到他眼前,几乎要贴上他的鼻尖。
“认识吗?”排长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铁。
王振海的眼珠下意识地转动了一下,聚焦在那张阴鸷的脸上,那副旧式圆框眼镜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他的嘴唇抿成一条刀刻般的直线,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冷哼,别开了脸。抗拒的姿态不言而喻。
排长眼神一厉,猛地伸手,铁钳般的手指掐住王振海的下颌,不容抗拒地将他的脸扳正,再次死死对准照片。“‘槐荫深处,老槐安好?’——这问候,你收过几次?”排长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目光如探照灯般锁死王振海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肌肉颤动。
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下,王振海眼角的肌肉无法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当“老槐安好”四个字砸进耳膜,尤其是排长那洞悉一切、冰冷刺骨的眼神,他灰败的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一种被揭穿底牌的惨白。那副顽固的玻璃面具,终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瞳孔深处,无法抑制地掠过一丝混杂着恐惧和难以置信的惊悸。
隔壁指挥室里,林峰背对着门口,身形如渊渟岳峙。机要科长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戛然而止,随即是压抑着极度紧张的低声报告:“首长!王振海……他……”后面的话被门板阻隔,模糊不清,但那陡然拔高的尾音和骤然死寂的空气,比任何清晰的词语都更能说明问题——审讯室内的冰层,终于被这致命的暗语凿开了第一道裂痕!
林峰的背影纹丝未动,只有按在地图边缘的手指,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森冷的白。空气中弥漫的血锈味仿佛又浓重了几分,带着审讯室铁椅的冰冷和即将喷薄而出的真相的腥气。那张戴着旧式圆框眼镜的脸,在昏暗的审讯灯光下,似乎正隔着墙壁,无声地嘲笑着,又或者,在恐惧着那即将到来的彻底崩塌。
审讯室里,那盏悬在王振海头顶、摇晃着昏黄光晕的油灯,将排长魁梧的身影拉长,扭曲地投在冰冷的水泥墙上,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凶兽。灯光也清晰地映照出王振海脸上每一丝细微的抽搐。排长的手指如同铁铸,牢牢钳着他的下颌,让他无法逃避那张照片上阴鸷的眼睛和排长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锐利目光。
“‘老槐安好?’王副科长,这问候,是催命符,还是报丧钟?”排长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贴着王振海的耳朵,每个字都像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耳膜,直刺大脑深处。“‘李茂才’在哪?照片上这个人,是谁?!‘老槐’又是什么?!”
“……”王振海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气管。那丝惊悸迅速放大,化作汹涌的恐惧浪潮,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点死硬的堤坝。他剧烈地挣扎起来,试图摆脱排长的钳制,铁椅脚在水泥地上刮擦出刺耳瘆人的噪音。“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什么李茂才!放开我!”他的声音尖利扭曲,带着濒临崩溃的嘶哑,却更像绝望的虚张声势。
“不知道?”排长眼中寒光暴射,猛地将照片狠狠拍在王振海面前的铁桌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照片上那双阴鸷的眼睛在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