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而至的机枪子弹成片扫倒。所谓的临时防御,早己土崩瓦解。
林峰的望远镜终于离开了沟口那片混乱的屠宰场。他转向主峰方向,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终结的冰冷:“命令一营,向主峰前出五百米,构筑警戒阵地。命令二营,炮火延伸至沟口外三里,阻断一切可能的援兵通道。命令三营…”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断魂崖下那片死寂的、浓烟滚滚的沟壑,“…肃清战场,确认战果。一个小时后,我要知道吉野是死是活。”
他的命令如同最终的审判落下。断魂崖下,最后几声零星的枪响和手榴弹爆炸声之后,死一般的沉寂笼罩了那条流淌着血与火的死亡之谷。只有燃烧的车辆残骸噼啪作响,以及风中隐约传来的、濒死伤兵无意识的呻吟,证明着这里刚刚吞噬了一个帝国旅团的精锐前锋。吉野少将躺在冰冷的泥泞和血泊中,额角的血流进眼睛,将断魂崖上那片阴沉的天幕染成一片绝望的猩红。他听到了靴子踩踏泥水、拨开残骸的脚步声,正从西面八方向他藏身的位置逼近,越来越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泥水被粗暴地踢溅开,拨开燃烧残骸和层层叠叠尸体的声音清晰可闻,带着一种冷酷的效率。吉野躺在血水和烂泥的混合物里,左腿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额头的血糊住了右眼,只能透过左眼模糊地看到几个穿着灰蓝色军装的身影在浓烟中晃动,如同索命的鬼影。他徒劳地动了动,想藏进旁边一具被炸得半焦的尸体下,却牵动了伤口,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
“这儿!还有个喘气的!”一个年轻但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
刺刀尖拨开了压住吉野半边的焦尸,冰冷的金属首接抵在了吉野布满血污的脖颈上。吉野猛地一颤,浑浊的左眼竭力向上望去。他看到一张年轻却布满硝烟尘土的脸,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执行命令的麻木和完成任务般的审视。年轻士兵身后,还有两个同样装束的战士,刺刀平举,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是个当官的!”另一个战士用枪管挑开吉野被血浸透、肩章模糊的军大衣领口,看到了里面质地考究的将官衬衣领子,语气带着一丝确认的兴奋。
吉野喉咙里嗬嗬作响,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股带着泡沫的血沫。他徒劳地抬起唯一还能动的右手,似乎想整理一下自己狼狈不堪的仪容,维持将军最后的体面。但那只手刚抬到胸前,就被年轻士兵的枪托狠狠砸在手腕上。
“咔嚓!”一声脆响,手腕骨应声而断。
吉野发出一声骇人的惨嚎,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妈的,还想反抗?”年轻士兵啐了一口,眼神更加冰冷。他根本不在意对方是不是想整理衣服,在他眼里,任何动作都是威胁。“团长的命令,不留活口!尤其是当官的!”
他的目光在吉野扭曲的脸上和肩章位置短暂停留了一下,似乎在确认最后的细节。另外两名战士的刺刀也同时向前抵了抵,封死了吉野任何可能的动作空间。
“记下,将官,重伤。”一个略显沉稳的声音在年轻士兵身后响起,是个班长模样的人,他手里拿着个被熏黑的小本子,用铅笔头快速划拉着,“位置,沟底中段,九五式残骸东南十米左右。”
“是!”年轻士兵应了一声,随即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口,沉重的老套筒步枪枪托高高扬起,在吉野骤然放大的、充满极致恐惧和绝望的左眼瞳孔倒影中,带着风声狠狠砸落!
“噗!”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吉野的头颅猛地向旁边一歪,最后一点意识被黑暗彻底吞噬,那抹凝固的猩红视野永远黯淡下去。血水混着脑浆,在泥泞中缓缓洇开。
“补刀!”班长冷硬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