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朝堂争议显裂痕(1 / 5)

翌日,黎明。

天色未明,洛阳南宫德阳殿外,已是冠盖云集。三公九卿,文武百官,依照品秩高低,身着各式朝服,肃立于微凉的晨雾之中。宽阔的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却异常安静,只有官靴偶尔踏过石板的细微声响,以及间或响起的压抑咳嗽声。

一种不同寻常的凝重气氛,如同无形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昨夜皇帝深夜急召卢植、皇甫嵩入宫的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早已在高层官员中激起了层层涟漪。结合那份自北疆而来的、不加掩饰的六百里加急军报,所有人都明白,今日大朝,必将是一场风暴。

官员们眼神交汇,无声地交换着彼此才能读懂的信息。有人忧心忡忡,目光不时瞥向北方,仿佛能穿透宫墙,看到那燃起的烽火;有人面色沉静,眼观鼻,鼻观心,打定主意静观其变;更有人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铛——!”

悠远而肃穆的钟声响起,打破了这死寂的凝重。宫门缓缓洞开。

“百官入朝——”

谒者拖长了声音,高声唱喏。

文武百官立刻收敛心神,整理衣冠,按照严格的次序,鱼贯而入,步入那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核心的德阳殿。

大殿之内,蟠龙金柱高耸,支撑起恢弘的穹顶。御座高踞于九阶玉墀之上,在清晨透过高窗的光线映照下,散发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严。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陈旧木料混合的气息,更添几分历史的沉重与朝堂的肃杀。

刘宏端坐于御座之上,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珠玉垂落,遮蔽了他部分面容,却遮不住那双透过旒珠射出的、冷静而锐利的目光。他平静地注视着下方如潮水般涌入、然后依班序站定的臣子们,仿佛昨夜那个在温室殿中果断下令的皇帝只是幻影。

卢植立于文官班列靠前的位置,面色沉凝,袖中的手微微握紧。他知道,真正的较量即将开始。昨夜与皇甫嵩商议至凌晨,拟定了初步的应对策略,但能否在朝堂上通过,仍是未知之数。

皇甫嵩则站在武官队列中,身姿挺拔如松,甲胄在身,与周围宽袍大袖的文官格格不入。他眉头微蹙,眼神中带着军人特有的不耐与对即将到来的扯皮的厌恶。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之声,震动了殿宇。

“众卿平身。”刘宏的声音透过旒珠传出,平稳听不出喜怒。

“谢陛下!”

礼仪过后,大殿内陷入了一种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所有人都知道,风暴即将开始,只差一个引子。

刘宏没有给太多等待的时间,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卢植身上,开门见山:“卢尚书。”

“臣在。”卢植应声出班。

“将雁门太守郭缊的八百里加急军报,给众卿念一念吧。”刘宏的语气平淡,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深潭。

“臣,遵旨。”卢植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那份赤檄军报的抄本,展开,用清晰而沉痛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宣读起来。

“……鲜卑大人檀石槐,亲率控弦之士数万,于三日前猝然犯境!我军奋力抵抗,然胡骑势大,迅若雷霆,雁门关……雁门关已失!郡兵伤亡惨重,郡尉战殁!胡虏破关后,大掠马邑、剧阳等地,烽火不绝,百姓流离,北疆震动!臣退守阴馆,收拢残兵,然贼势猖獗,恐难久持!伏惟陛下速发天兵,以救北疆倒悬之急!臣……泣血再拜!”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百官的心头。

“雁门关失守了?!”

“数万胡骑?檀石槐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