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过的。
这是大顺军入驻秦州后的第一个新年,意义非凡。顾君恩再次建言,秦州官仓中尚存部分历年积存的粮秣,虽不丰裕,但可拿出部分,开设粥棚,赈济城中贫苦无依的百姓以及随军而来、处境凄惨的流民。
除夕那天,大城和伏羲城外的空地上,架起了十几口大锅。热气腾腾的粟米粥散发着粮食特有的香气,吸引了无数面黄肌瘦的民众。
他们捧着破碗,排着长队,眼中充满了渴望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感激。
一个裹着破旧棉袄的老妇人,领到一碗浓稠的热粥后,颤巍巍地就要下跪,被维持秩序的顺军小校扶住。
老妇人哽咽道:“老天爷……不,是闯王……是闯王活命啊!这兵荒马乱的年景,官家还能想着我们这些快入土的老骨头……”
旁边一个带着两个瘦小孩子的母亲,一边小心地喂孩子喝粥,一边低声对孩子说:“记住,是城里的‘新官府’给的粥,让你们过年不至于饿死。”
孩子们懵懂地点头,专注地舔着碗沿。
这几口粥,或许微不足道,却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民间的极端困苦,也让“闯王”、“大顺”这些曾经与“杀戮”、“劫掠”联系在一起的名号,在部分秦州百姓心中,第一次与“活命”、“恩惠”产生了微弱的联系。
人心,在这热粥的蒸汽中,开始悄然发生着不易察觉的变化。
顾君恩带着吏员们高效地运转着,试图在这片新的土地上,为大顺政权重新扎下微弱的根基。
秦州,这座古老的城池,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慌之后,逐渐陷入一种复杂而观望的平静之中。
而对于李自成和他的大顺军来说,漫长的流窜似乎终于看到了一个可以暂时歇脚的驿站,尽管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这些安定军心、收取民心的举措,让他们第一次感觉到,脚下这片土地,或许不仅仅是一个驿站。
正月十五之夜,秦州原明朝兵备道衙门,现被设为临时皇宫,灯火通明。 李自成设宴款待一路追随至此的核心文武将吏。
虽然菜肴远不及当年在北京皇宫里的珍馐,多是些陇右本地的牛羊肉、山野干货,酒也只是寻常的烧刀子,但比起一路颠沛流离、风餐露宿的日子,已算是难得的丰盛安稳。
几轮酒下来,气氛渐渐热烈,但端坐主位的李自成,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反而带着几分酒意后的感慨与沧桑。
他举起粗糙的陶碗,环视麾下这些面容大多饱经风霜的老兄弟,声音有些沙哑:
“诸位弟兄,今日我等能在这秦州城里,安安稳稳地过个年,有屋住,有酒肉……不容易啊!”
他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烧酒,喉结滚动,继续道:
“额这心里头,总想起两年前,从北京城撤出来的时候……那时候,后面是吴三桂领着辫子兵像狼一样撵着,要不是……要不是二虎兄弟!……”
他提到“二虎兄弟”时,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明显的情绪波动。刘体纯曾经苑谏不要北上山海关,是他一意孤行,铸成大错。
“是二虎兄弟,带着他那些人,在京城死战,硬是挡住了吴三桂和清兵三天!用血,给咱们换来了撤出来的时间!这份情义,这份功劳,咱们不能忘!永远都不能忘!”
席间顿时安静下来,田见秀、刘芳亮等老将都放下了酒杯,面露凝重与追忆之色。那场惨烈的撤退,是所有人心中不愿轻易触碰的伤疤。
李自成语气愈发低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反思,这也是他第一次当众涚道:“当初在河南、湖广,咱们被鞑子打得站不住脚,前途茫茫,也是二虎兄弟,写信给额,劝额西进占领汉中。尚可喜、耿精忠围上来的时候,还是二虎兄弟,劝我们出阳平关,说这边另有天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