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传来一阵阵,有节奏的,金属敲击之声。
赵沐笙,那个传说中的武君侯,正一袭青衫,含笑立于门前。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面容俊朗,气质温润,没有半分霸主的气势,倒更像一个,饱读诗书的世家公子。
“季常先生,远来是客。”
“请。”
赵沐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亲自,为他推开了格物院的大门。
大门开启的瞬间。
一股混杂着煤烟与滚烫机油的气味,扑面而来。
紧接着,映入马良眼帘的,是一副,让他永生难忘的,近乎神迹般的景象。
一座巨大无比的厂房之内,数百名工匠,正有条不紊地,在一条长长的流水线上,忙碌着。
他们每个人,都只负责一道工序。
打磨,钻孔,拼接,组装……
而在那流水线的尽头。
一杆杆造型奇异,通体闪烁着幽蓝金属光泽的,崭新的火铳,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
码放在一旁的武器架上,密密麻麻,寒光闪闪,如同一片,钢铁的森林!
马良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了。
他颤抖着,走上前。
赵沐笙没有阻止他。
他拿起一杆火铳,入手,冰冷,而又沉重。
那精巧的,由无数细小零件构成的击发结构,在马良眼中,简直比鬼斧神工,还要不可思议。
他无法想象,这是人力,可以制造出来的东西。
“此物,名曰,太行一式。”
赵沐笙的声音,在他耳边,平静地响起。
“无需火绳,风雨无阻。”
“熟练的士兵,一分钟,可击发三次。”
“有效射程,一百五十步。”
“我这格物院,一天,可产,五十支。”
一天,五十支!
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支!
一年……
马良不敢再想下去。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终于明白,周虎那句“真理,只在刀锋之上”的底气,从何而来。
当你的敌人,能以一种你无法理解的方式,源源不断地,制造出,足以碾压你一切勇武与谋略的,绝对“真理”时。
你,拿什么,去和他斗?
……
三日后。
成都,王府。
深夜。
刘备与诸葛亮,彻夜未眠。
当他们听完马良那失魂落魄的,充满了敬畏与恐惧的描述后。
整个书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
许久。
“咔嚓。”
一声轻响。
刘备手中,那只他最喜爱的,白玉酒爵,竟被他,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纹。
他松开手,任由那价值连城的玉爵,滑落在地,摔得,粉碎。
他没有发怒,也没有说话。
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一片狼藉。
那张刚刚因为称王,而显得意气风发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苍白与茫然。
他终于,清楚地,意识到了。
不知不觉间。
在他的卧榻之侧,在他与曹操、孙权,为了这天下,杀得血流成河之时。
一个比曹操更难揣测,比孙权更具威胁的,恐怖的,庞然大物,已然,悄然崛起。
“传令……”
刘备的声音,沙哑得,仿佛是另一个人。
“备厚礼,再遣使,前往桃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