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
此刻两人相距不过丈许,夏日的风从窗棂钻进来,拂过尹姝的裙角,也将她身上那股清冽的兰花香送了过来。
他鼻子本就灵,这缕体香钻入鼻腔,竟让他心头莫名荡漾,脑海中都开始上演三十分钟的男女大战。
何二方更是不受控制的展现自我。
他要是站起来,得暴露......
所以,虽然此刻人都走了,但他还依旧保持着礼节。
他死死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只盼着尹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尹姝看着他拘谨的模样,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指尖却轻轻叩了叩案几,声音陡然转厉:“你结交游侠,又广散钱财笼络家兵,还在津口对小吏施以恩惠。
这般邀买人心,是要做什么?”
“呃!”
何方猛地抬头,冷汗 “唰” 地从额角淌下来。
不好,被人使黑棍了,登时何二方都软了下去。
没办法,他15点的武力,可杀不出去。
不用喊其他仆从,六大婢女登场,分分钟像杀淮阴侯一般干了他。
当然,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得搪塞过去。
结交鲍出是为了学武艺,散钱是为了立威信,打点孟光是为了方便行事。
可在主母口中,这些事竟成了 “邀买人心”。
这四个字若是坐实,便是图谋不轨的大罪!
当然,何方就是在邀买人心,但不能承认啊。
“主母明鉴!”
何方伏在地上,“仆绝无贰心!
鲍师傅是为操练家兵所请,散钱不过是体恤弟兄们辛苦,打点小吏更是为了府中货运通畅,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分欺瞒!”
尹姝没说话,堂中静得能听见何方的心跳声。
他伏在地上,后背的衣衫很快被冷汗浸透,只觉得那道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把自己从里到外看得通透。
当然,也有一丝火气。
任谁,生命被人攥在手中威胁,都难免如此。
看着何方,尹姝也在思索。
和他们不同,眼前跪着的何方是另外一个物种。
这个物种,没有风花雪月,只有挣扎求生。
没有高谈阔论,只有辛勤劳作。
没有优雅恣意,只有直面血腥。
和他们士人之间,有着一道天堑鸿沟。
但是,他们想成为士人这个物种很难。
但士人想变成他们这个物种却很容易。
只需要族长主家犯错,妻女被贬为奴婢的比比皆是。
当然,现在还多了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动乱。
动乱之下,刀矛可不管你是卑贱的家伙,还是高贵的士人。
当年太平道之乱时,被任意欺辱的士人多了去了。
那些家庭的惨状,妻女是什么样子,根本无法细想。
贩卖为奴婢,或许都是比较好的下场。
更有甚者,蹂躏完毕后化为一锅肉汤......
如今,太平道虽然被平定,但四方叛乱不绝,保不齐什么时候又有混乱。
这是其一。
其二,大将军府虽然如日中天,但后汉一来,外戚就很少有好下场的。
也就是说,别的贵族士人头上有一把剑,他们尹家因为绑定在何家的战船上,有两把剑。
或者说,她尹姝的头上有两把剑。
毕竟尹家或许能躲得过去。
但她尹姝躲不过去。
何方需要邀买人心,她又何尝不需要邀买人心,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