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权烬(2 / 10)

息,像风穿过腐朽的枯木。没有接话。目光落在殿角地毡上一处新沾染、未及擦拭的酒渍上。

杵臼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小小的身躯在御座上微不可察地向后缩了缩。成,是崔杼长子,孔武有力,性如烈火。疆,是次子,心深似海,与朝中数名大夫子弟往来过密。崔府内的火药味,他隐隐听闻。此刻崔杼眉宇间那份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暴怒边缘的挣扎,像一道裂痕,在他曾以为固若金汤的磐石上无声蔓延。

殿内弥漫着松脂、酒气和一种无形的压迫。御座冰冷宽大,杵臼悬垂在椅边的小腿够不着地,只能徒劳地晃荡。那枚斜立的小钺令牌在尘光里泛着冷冽的光,刺得他眼痛。

数日后一个黄昏,血色的残阳浸透了崔府最高的望楼飞檐。府内一处偏远的跨院,门窗紧闭。昏黄摇曳的牛油灯烛,在墙壁上投下两个激烈争执、身影被拉得如同扭曲鬼魅的影子。

“庆老匹夫!我崔氏在朝堂立足!焉能倚他做声?!” 长公子崔成的咆哮如同受伤的猛兽,声浪几乎撞开紧闭的窗扉。他身形高大,面孔因激动而涨红,额头青筋暴跳,宽大的深衣前襟已被他自己扯开些许。“父亲就是太过优柔!看他那假惺惺的做派,他那手是怎么折的?!他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

幼子崔疆背对着兄长,站在窗边,身影在灯火下显得瘦削而冷静。“优柔?”他侧过脸,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锋锐直戳崔成心窝,“大哥说得轻巧。父亲在国事上可从不‘优柔’!那是狠绝!斩草必除根的手腕!可到了我们兄弟身上呢?大哥你前月强占城北姜姓别苑,与公孙豹那一架,闹得临淄沸沸扬扬!御史令几道弹劾折子到了父亲的案头,是谁压下去的?!”

崔成被噎住,脸色由红转黑,如同灌了铅。他猛地一拍身前硬木几案,案上两只空酒樽被震得跳起又落下,发出刺耳的哐当声。“你少扯旁的!我崔成做事堂堂正正!公孙豹那厮欺行霸市,夺他别苑是替天行道!”他往前一步,通红的眼珠死死盯住崔疆的侧脸阴影,“倒是你!崔疆!整日与那庆家的小崽子卢蒲嫳勾肩搭背!同出同入!你当父亲不知道?那卢蒲嫳是什么货色?!庆封的一条疯狗!咬死多少人了?!你是要引狼入室吗?!”

“引狼入室?”崔疆终于转正身体,面对着兄长,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灯火跳跃,明灭不定地映着他半边脸,半边被浓郁阴影覆盖,如同戴了一层面具。“大哥只看得见疯狗,却看不见握狗绳的人。父亲这棵大树遮天蔽日是不假,可这树底下,你和我,还有三娘,我们这些人,分到的荫凉能有多少?能多久?与其让父亲一人苦撑,让外人看我们兄弟内斗的笑话,不如借他庆家几分力!”他靠近一步,压低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父亲终究会老!这未来崔氏一门掌舵人的位子,早定晚定……”

他话未说完,却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啊——!混账!!”崔成目眦欲裂!巨大的背叛感和被威胁的狂怒瞬间将他吞噬!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所有理智轰然崩断!他狂吼着,野兽般朝崔疆猛扑过去!双拳如同石锤,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向弟弟那张冷静得令人憎恨的脸孔!

“砰——!”血肉沉闷撞击的巨响!

“哐啷——!”崔疆猝不及防,脸上骤然受此重击,口鼻瞬间喷出鲜血!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被这股蛮力撞得倒飞出去!后背狠狠砸在身后巨大的彩绘黑漆屏风之上!

巨大的屏风受到猛力撞击,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木质骨架和嵌板的漆皮瞬间炸开几道裂缝!整面屏风剧烈摇晃!悬挂其上的佩玉装饰疯狂撞击着画板,发出混乱刺耳的噪音!尘埃簌簌落下。崔疆倒在屏风脚下,半边俊脸血肉模糊,嘴角汩汩冒血,剧烈呛咳。他挣扎着试图爬起,血沫溅染了华丽的屏风画面。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