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闻,连风声都仿佛滞住了。侍史清了清早已干燥的喉咙,竭力模仿着昔日太庙宣读册命的庄重腔调:
“周天子威烈王诏曰:惟尔晋臣魏斯、赵雍、韩武——”
尖锐刺耳的崩裂声骤然响起!一道白光裹挟着凌厉无比的劲风,直射魏斯后心!那不是寻常冷箭的“嗖”声,而是一截折断矛尖被猛力投掷出来的撕裂空气的厉啸!赵恢出手了!
电光石火之间,早已蓄势待发的段规猛虎般扑出。他一脚踹在赵恢膝弯内侧最为要害之处,踹骨裂声细碎作响,赵恢庞大身躯失衡前扑,但投掷的动作已经完成,那冰冷的断矛仍如毒蛇般飞窜!
“君上!”
魏斯猛地侧身旋腕——几乎在段规呼喝的同时。“叮——!”一记带着金属质地的刺耳锐鸣炸开!断矛撞在他宽大的玄端袖摆边缘弹飞出去。魏斯宽大的袍袖因快速动作而展开,那袖角似乎被锋芒擦过,裂开了一道不起眼的细缝。就在这瞬息停顿间,赵恢虽被段规踹倒,却如负伤的凶兽,咆哮着拔出腰间长剑欲再次扑向魏斯。
段规的剑更快!
冰冷的剑光一闪即没,直接自铠甲的缝隙插入赵恢颈侧。段规手腕一拧,拔出——一道灼热的、赤红的轨迹随着喷涌血泉飙向半空,几滴炽热的液体正溅在魏斯庄重的玄衣袍袖上,如墨滴在白雪上,显得格外狰狞刺目。赵恢沉重的身躯轰然砸倒在地,眼睛暴凸,血沫不断从口鼻间涌出,挣扎扭动如离水的鱼。
社坛外围护卫一阵骚动,寒光四射的长戟矛尖猛然调转方向,密密麻麻地对准了赵氏随行人员。而赵氏那边,领头的军吏看到地上赵恢仍在抽搐的尸身,脸色煞白如纸,死死按住欲拔刃的手下,喉结剧烈滚动着,眼中交织着极致的狂怒与恐惧,硬生生将那不甘的戾气压了下去。
段规收剑归鞘,动作干净利落得令人心寒,看也不看地上那具迅速冷却的尸体,只朝着魏斯微一躬身:“狂徒作乱,惊扰典仪,已伏诛。请魏公继续受命!”
魏斯脸上无悲无喜,冷硬如磐石。他抬手,用拇指指腹拂过袖摆裂口沾染的血点,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仪式感,仿佛拂去的并非生命终结的印记,而是一粒碍眼的微尘。他目光越过脚下还在微微抽动的尸身,重新投向前方司礼官,声音比方才更沉冷几分:
“请司礼继续。”
那司礼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握持册书枯槁手指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枯叶,嘴唇哆嗦着,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他用尽全身力气维持平衡,嗓子干涩得如同被粗砂纸磨过,声音变得尖利断续:
“——天命难违……今……今赐尔……魏氏、赵氏、韩氏……”
“谨受——王命!” 魏斯对着那象征王命的卷轴,第一个躬身施礼,腰弯的深而沉稳,头颅恭敬地低垂下去。他身后及侧畔,韩氏使者和回过神来的赵氏代表连忙随之俯首,袍袖伏贴于冰冷的青石地面。
司礼官仓促念完最后一句“永镇北疆”,几乎是跌撞着卷起那分量沉重的册书,双手递给魏斯时,册书边缘冰冷滑腻,像是某种沉睡巨兽的鳞甲。
魏斯抬手接过。铜铸的卷轴在掌中沉甸甸的,冰冷的寒意透过指尖直浸血脉。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新绛城低矮的箭楼,投向了南方遥远的天际线。苍穹高阔而苍茫,没有一丝云翳遮挡日光泼洒下来,周王室的城池轮廓却如同蒙着灰翳,模糊黯淡得几乎无法分辨。
礼毕退下祭坛时,段规低声跟上:“晋公残脉已不足虑。所忧者,唯东境、南境。此名分既得,君上便可…”
段规后面的话融入风中。魏斯大步向外走着,步履沉重,踏上早已预备的车驾,他清晰感受到,周遭诸侯投来的目光无比复杂,灼烫中混杂着警惕与探究。魏斯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