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帝挚让贤(2 / 21)

华夏英雄谱 一棹碧涛 15587 字 16天前

大位的时日里,亳都的坊市也依旧保持着昔日的活络。

陶工坊前,成排初出窑的粗黑陶罐正被工匠们小心翼翼地抱上板车。新陶器在日头下泛着温润水光,那是泥土与火焰交融后的结晶,散发着质朴的气息。贩货者的牛车缓缓碾过松软的土路,轮毂滚动着发出“嘎吱”声,像是古老的歌谣,带起薄薄烟尘,在阳光中飞舞。孩童们嬉笑打闹从低矮的土坯草屋巷弄中穿梭而过,手里晃荡着粗糙的泥哨子,哨声尖锐刺耳地撕破空气,那是亳都充满生机的日常乐章。

然而,这脆弱的平静终结于春日洛水的一场奔流。

那日,天色晦暗如铅铸,沉甸甸地压在洛水两岸。铅灰色的天幕仿佛是一块巨大而沉重的石板,没有一丝缝隙可以让阳光穿透,将整个世界笼罩在压抑之中。洛水在这样的天色下,显得格外阴沉,江面像是一面巨大而浑浊的镜子,倒映着那压抑的天空。

起初,细密黏腻的雨丝如无数轻柔的丝线,从天空缓缓飘落。这些雨丝像是带着某种神秘的使命,悄无声息地融入洛水之中。它们轻轻地触碰着江面,泛起一圈圈微小的涟漪,却又瞬间消失不见。然而,没过多久,雨水就变成了冰冷的鞭子,无情地抽打着灰黄的江面。每一滴雨珠落下,都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使得江面不再平静,浪头一波高过一波,如同一头头被激怒的猛兽,奋力地撞击着河岸粗大的木桩。木桩在浪涛的冲击下,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痛苦地呻吟。浪花被拍碎,浑浊的泡沫在江面上四处飞溅,如同破碎的梦境,散落在这片动荡不安的水域。

湿重的水汽混杂着上游冲刷而来的腐朽气息,如同幽灵一般,弥漫在空气中,令人窒息。那腐朽的气息,带着岁月的沧桑和死亡的味道,似乎在诉说着洛水流域曾经的繁荣与衰败。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那股气息顺着鼻腔深入肺腑,让人的心情愈发沉重。

此时,警报传入宫室,帝挚正握着一卷新制的牛骨卜辞对着壁上的洛水图势出神。那牛骨卜辞上刻满了神秘的符号,每一道刻痕都承载着祖先的智慧和对未来的期许。洛水图势绘制得极为精细,每一处河道的弯曲、每一个村落的位置都清晰可见。帝挚凝视着这幅图,心中思索着洛水流域的治理与发展。他渴望通过这些古老的方式,探寻出一条让百姓安居乐业的道路。

突然,殿外响起惊慌杂乱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仿佛是一场风暴正在迅速逼近。一名通体透湿的信使冲入前庭,泥水顺着他的护胫和麻鞋流淌到洁净的灰白石板地上。石板上瞬间出现了一道道污浊的痕迹,如同命运的划痕,打破了宫殿内原本的宁静与庄严。信使上气不接下气,面孔因寒冻和恐惧而扭曲发青。他的嘴唇颤抖着,牙齿也在不停地打颤,整个人仿佛是从地狱中逃出来的恶鬼。“帝、帝……洛水!”他几乎喊破了音,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紧紧地揪住他的心脏。“洛水……暴涨!……冲垮东岸新修的堤围……陶窑……十户……没了!”尾音颤抖着消失在空旷的回廊里,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帝挚猛地站起身,手中的牛骨卜辞“啪嗒”掉落地上。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宫殿内回荡,仿佛是某种预兆。他疾步走向宫门,冰凉的雨丝瞬间扑满面颊。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与他内心的焦急和忧虑交织在一起。远处天际低垂,洛水方向浊黄色的浪涛翻滚的隐约景象,如同狂兽汹涌嘶鸣。那浪涛像是一头挣脱了束缚的巨兽,正张牙舞爪地肆虐着世间的一切。

宫门外,几名长老与伯禹早已候在雨中。长老们宽大的深衣袖袍被风卷得翻飞,像是一片片黑色的翅膀在风中舞动。他们神情沉凝似墨,岁月在他们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每一道皱纹里都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和忧虑。伯禹垂首而立,脸上覆着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