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僵立原地,彩袖半垂,如木偶般凝固;乐师的手指悬在琴弦上,再不敢拨动一丝声响;满座公卿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却已化作惨白的面具,眼中只剩惊恐。
江州……陷落了?那可是西川东部门户!城高池深,粮草如山,更有蜀中名将严颜坐镇!怎会……怎会如此?
“胡言乱语!”刘璋猛地站起,身形摇晃如风中残烛,手指颤抖着指向信使,声音尖利得近乎扭曲:“江州固若金汤!严颜乃当世名将!何人能破?何方贼寇?说!”
信使挣扎抬头,涣散的瞳孔里映着刘璋扭曲的面容。他咳出一口血沫,嘶声道:“是……是刘备长子刘封!引精兵二万余入川,其麾下任晖、向宠率五千人马诈作刘封大军攻下垫江,严将军恐后路被断,引大军攻荆州军,兵败被擒!江州……三日前……就已陷落!!!”
“轰——!”
“三日”二字,如九天神雷,劈得满殿众人魂飞魄散!
他们竟还在为庞统的“重伤濒死”狂欢痛饮,殊不知,江州早已易主!成都东方门户,已然洞开!
刘璋眼前一黑,如遭重击,轰然瘫坐回冰冷的玉座。他的嘴唇哆嗦着,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
——灭顶之灾,已至眼前!
黄权酒杯滑落,酒湿衣襟浑然不觉。他猛地站起,声音因惊骇与剧变而嘶哑颤抖:“主公!江州乃我蜀中命脉!咽喉之地!江州已失,荆州大军入川之路再无阻碍!”黄权的声音带着一种悲怆的穿透力,试图刺穿弥漫的恐慌,“探报言刘封已夺占垫江,打通水路或陆路,与即将沿江而上的刘备主力大军汇合!一旦两军合流,兵锋直指雒城,则成都危矣!”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锥,一下下敲在每个人心头。刘璋的身体又往下滑了几分,眼神更加涣散。一些胆小的官员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当务之急!”黄权猛地踏前一步,声调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刻不容缓!”
“其一:速遣八百里加急!严令雒城、绵竹等所有通往成都北路的隘口、关城!死守!不惜一切代价!绝不容刘备主力再进一步!告诉他们,身后即是成都,无路可退!”
“其二:江州、垫江至涪关一线,德阳、广汉等所有沿途隘口、城池,同样严令!严防死守!层层阻击!不求歼敌,但求迟滞!务必拖延刘封大军北上的速度,绝不能让他顺利与刘备汇合!每拖延一日,便是为我成都多争一日生机!”
“其三:火速遣使北上汉中,向张鲁求援!”此言一出,厅内又是一阵骚动。黄权不管不顾,继续疾声道:“请他与我们合兵,南北夹击,共击葭萌关!此乃围魏救赵之策!刘备若分兵回救,则我正面压力骤减!同时,请张鲁务必派遣其麾下巴西太守杨昂,引兵南下,协助我军扼守涪江水路要冲!绝不能让刘封大军顺利与刘备汇合!”
“其四:成都!即刻起!”黄权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刘璋,“坚壁清野!城外五十里内所有粮秣、物资、百姓,能迁入城的全部迁入!不能迁的,就地焚毁!绝不给刘备大军留下一粒米,一根草!全城戒严!四门紧闭,只出不进!征召城中所有丁壮,发放器械,编入守城序列!加固城防,修补雉堞,深挖壕沟!调集成都城内所有能战之兵,即刻上城!枕戈待旦,准备迎敌!”
黄权一口气说完,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跳动。他的计划环环相扣,充满了背水一战的悲壮和一线求生的挣扎。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鼓,敲在死寂的大殿上。他望向刘璋,等待着这位掌握着蜀中命运的主公最后的决断。
“主公!万万不可!”一个沉稳而带着焦急的声音响起。李严大步出列,对着刘璋深深一揖,又转向黄权,眼神锐利,“黄主簿之计,其余几条尚可斟酌,但联合张鲁,无异于饮鸩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