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岸爬上甲板时,衣服还在滴水。他没有换衣服,径直走进了船舱。实验台上的声呐仪亮着,屏幕上的波形图不断跳动。他坐下后,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将刚才在水下听到的那句话——“三个……关着……快死了”——转化为一串数字编码,输入系统。
机器开始比对。
他紧盯着进度条,一动不动。耳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嗡鸣,像是有人在远处敲击铁管。这是原始信号,尚未滤除杂音。他闭眼聆听片刻,忽然感到太阳穴胀痛,仿佛有根细针在里面旋转。
这种能力才刚出现不久,他还未能完全掌控。
外面依旧下着雨,风拍打着船身,发出啪啪的声响。他喝了一口凉茶,静静等待数据跑完。
半小时后,屏幕上跳出七段匹配成功的音频。频率集中在一千二百赫兹左右,节奏规律,每七次为一组,中间间隔三秒。他越看越觉得熟悉。
这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周大海醉酒那天曾提起,老渔民出海前会默念一段“鲸语祷文”,说是祈求平安。当时他只当是胡言乱语,如今看来,那或许是一种回应。
他打开录音功能,将这段脉冲重新合成,加入些许低频震动,制成一条指令信号,随后点击发送。
十秒后,声呐收到回应。三道清晰的生命体征从深海方向靠近,速度稳定——正是那三头虎鲸。
他松了口气。
门被推开,周大海走了进来。他穿着旧雨衣,手里拎着半瓶白酒,目光扫过仪器,又落在陈岸身上。
“你在这儿搞啥?”
“测试信号。”
“跟鱼说话?”周大海冷笑,“你不如教我算命,我还好歹能混口饭吃。”
陈岸没理会他。他盯着屏幕,低声说:“驱离。”
然后按下播放键。
一段高频而短促的声波通过船底换能器传入水中。
不到两分钟,雷达显示一艘小快艇正快速驶向沉船区。可刚接近礁石坑,水面突然翻腾起来。三头虎鲸同时跃出,激起巨大浪花,连续三次撞击船尾。快艇剧烈晃动,引擎冒烟,最终熄火漂浮。
船上两人手忙脚乱地启动备用动力,掉头就逃。
周大海站在原地,连酒瓶都忘了放下。他望着雷达上远去的光点,又看向陈岸。
“你真让它们听懂了?”
“不是听懂,是沟通。”陈岸摘下耳机,“它们知道那船不对劲。”
周大海沉默良久,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面用油纸包裹,边角早已磨损。他轻轻放在操作台上,声音压得很低:
“这是我爹留下的。他说以前有人能听懂鲸唱歌,还能回话。后来没人信,他就记下来了。”
陈岸翻开第一页,里面全是手写的符号与波形图,旁边标注着日期和天气。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但仍能看出是按季节记录的。
“你可以看看。”周大海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别被人看见。”
门关上了。
陈岸继续调试设备。他将《鲸歌记录本》中的几组符号输入系统,发现其中三条与今晚接收到的信号完全一致。这说明这套语言并非突然出现,而是早已存在,只是被人遗忘。
他重新建立通信协议,向虎鲸群发送新指令:警戒区域,一旦发现异常接近者,立即示警。
系统设置为自动监测模式,任何非渔船进入指定范围,都会触发低频预警。
他靠在椅子上休息,脑子有些发晕。这种能力极为耗神,比签到还要疲惫。但他不能睡。他知道,钱万三不会善罢甘休,马明远更不会。
果然,凌晨两点。
声呐突然响起提示音。有人带着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