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信号他昨日便已察觉,曾用于干扰导航,如今仍在持续运行。
说明有人正用它作掩护。
他想起妹妹陈小满一直待在村公所。她说要去查低保金记录,还要请赵有德审批弟弟的助学申请。可自清晨起便再无联络。
他盯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心跳加快。
赵秀兰的船开始绕圈行驶,仿佛在搜寻什么。她不再关注水面,频频望向岸边,甚至拿出纸笔记下内容。
陈岸判断,她在等待指令。
她不是独立决策之人,只是执行任务。可能是赵有德授意,也可能另有更高层在操控。
他缓缓上浮,仅露出双眼与鼻梁探出水面。风中带着油味,比先前淡了些许。远处码头有人走动,或许是听到动静前来看热闹的渔民。
周大海的船已经离开,向东驶去,应是为避嫌而拉开距离。但他留下的绳索仍漂浮在水面。
陈岸抓住机会,一手划水,另一手解开氧气瓶背带。他将设备留在水下,仅携带焊枪和定位仪,轻装游向岸边。
不能从正面登陆。
赵秀兰的船封锁了主航道口,任何进出都逃不过她的视线。他改由北侧滩涂上岸,那里堆着废弃渔网,无人管理。登岸后可绕行村后小路,直抵村公所侧面窗户。
他知道那里的窗锁早已损坏,始终未修。
游至浅滩时脚底触底,小腿略感抽筋。他停下揉了揉肌肉,顺手检查口袋。防滑胶靴仍在,签到印记有些发痒,或许是海水刺激了旧伤。
抬头望天,云层低垂。台风尚未抵达,但天气已然转变。
他站起身,弯腰前行。水从衣角滴落,鞋踩在泥地上发出噗嗤声响。走出不到五十米,身后忽传马达声。
回头一看,赵秀兰的船已调头,正朝这边驶来。
他立刻趴下,全身埋入湿泥之中。脸贴地面,听见船速放缓,随即传来抛锚声。
接着是脚步踏在木板上的响动。
她下船了。
他一动不动,不敢大声喘息。耳朵贴地,能听见远处狗吠,还有孩童奔跑的笑声。一切如常,却令人不安。
几分钟后,脚步声逼近滩涂边缘。
他悄悄抬头,看见一双布鞋踩在近处石头上。鞋面泛白,右脚有一处补丁。这不是赵秀兰的鞋。
是个女人,但不是她。
那人蹲下,手中提着塑料袋,往水边放置某物,又迅速收回。动作熟练,似是惯常所为。
陈岸眯眼细看。
是一台老式录音机,带天线的那种。
对方将其藏入礁石缝隙,覆上海草。做完这些,人便站起,朝村公所方向离去。
他认出来了。
是洪叔家的儿媳。
前两天她还曾帮陈小满送饭。
他伏在泥中未动,等那人走远才缓缓起身。脑中飞速思索:录音机能做什么?监听?传递消息?还是接收指令?
他摸了摸后腰的铜牌,又看了眼定位仪上跳动的频率。
广播系统的信号,是否与此录音机有关?
若村公所的喇叭能释放声波攻击,那这些小型设备是否也在收集信息?如同一个个节点?
他想起昨日快艇上那些穿西装的男人拍的照片。他们只拍正面,刻意避开破损之处。显然是在伪造证据。
如今又有人偷偷安置录音机。
说明他们不仅在销毁证据,还在系统性造假。
而陈小满,此刻就在村公所内。
他立刻起身,加快脚步绕向村子。刚走到土坡拐角,迎面撞上一人。
是周小芹。
她端着饭盒,见他浑身湿透,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