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壳碎片如雨坠落,在甲板上拼出残缺的星图轨迹。哈桑跪地抚摸这些轨迹,被晒脱皮的嘴唇微微颤抖:“这是我曾祖父的渔船最后传回的航向……”
凌晨三时,风暴眼笼罩漂浮城市。李墨飞在绝对寂静中听见红树根系生长的爆裂声,频率与沉船木料的年轮密度完全同步。他蘸取红树胶在舱壁上涂抹,液体顺着郑和时代的柚木纹路流淌,渐渐显露出被蛀蚀的航海日志残篇。
“……永乐十九年六月,置红树苗于铁力木箱,沉于曾母暗沙以镇风波……”刘宇用紫外线灯扫描胶体字迹,“原来我们不是第一个尝试的人。”
晨光再现时,新生红树林已蔓延成三公里长的绿色长城。阮文山吹奏着新谱的《镇海调》,笛孔飞出的音符惊起群群信天翁。李墨飞望着鸟群在模块阵列间投下的阴影,突然发现这些飞行轨迹与昨夜藤壶星图完全重合。
玛丽亚在修补好的模块接缝处,用红树胶粘上最后一片妈祖庙琉璃瓦。当咸涩的海风掠过瓦面,整个漂浮城市突然响起空灵的共鸣——那是600年前沉没的宝船钟,与今日的潮汐能机组在海底共同震颤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