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从隔离区返回后，严格遵守防疫规定，将自己隔离在指挥部旁边一间单独的小屋里。但他并没有停止工作，而是立刻将文三提供的情报、自己的观察判断以及对程亮投诚动机的分析，写成了一份详细的书面报告，让人送给了正在激烈争论的周铁柱、赵二狗、石磊、李锐等与会人员。

这份报告，如同在已经沸腾的油锅里又浇了一瓢冷水，让指挥部里的争论更加白热化。

周铁柱拿着报告，拍着桌子，声音洪亮：“我看大队长的判断没错！文三同志，绝对可以信任！就凭他拖着那样的病体，九死一生把情报送出来，就证明了他的忠诚！他对革命的信念，比真金还真！我同意大队长的看法，文三没叛变！”

但他话锋一转，眉头紧锁：“不过，对于那个师爷程亮的投诚...我持保留意见！这种官场上的老油子，见风使舵是本能！他现在被赵楷和陈知府逼得走投无路，想找条活路可以理解，但谁能保证他不是诈降？万一这是敌人设下的圈套，我们贸然相信，后果不堪设想！”

石磊作为政治干部，思考的角度更为细致，他扶了扶眼镜，说道：“周队长的担心有道理。但我们也要具体分析程亮的处境。根据文三的情报和大队长的分析，程亮现在确实是夹在赵楷和陈知府之间，成了两头受气的替罪羊，甚至有性命之忧。在这种情况下，他选择投靠一支看起来有前途的新兴力量，是符合逻辑的，也是他摆脱困境的最优解。从动机上看，他的投诚有可信之处。”

李锐年轻气盛，思维敏锐，他立刻反驳道：“石代表！我们不能盲目乐观！动机合理不代表行为可信！万一程亮是被赵楷或者陈知府威胁，故意演这出苦肉计呢？目的就是为了打入我们内部，或者用假情报引诱我们犯错！我们现在面临官军大兵压境，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万一判断失误，就是把根据地上万军民的生命安全置于险地！我认为，对待程亮，必须慎之又慎！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其诚意前，绝不能轻易接纳或相信他的情报！”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当这情报不存在？”周铁柱有些恼火。

“当然不是！”李锐据理力争，“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基于‘这可能是假情报’的前提来做应对预案！加强戒备，核实信息，同时也要做好程亮是真投诚的准备，但不能把宝全押在他身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赵二狗也被绕晕了，急躁地挠着头。

会议陷入了僵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和担忧，但都无法形成一个能让所有人都信服的统一意见。这种争论不休、难以决断的局面，让整个指挥系统的效率大打折扣。

隔离小屋内的陆鸣，通过通讯员送来的会议记录，了解到外面的争论情况后，又是欣慰，又是气愤。

欣慰的是，部下们都能独立思考，敢于提出不同意见，这说明人民军的民主氛围和骨干们的责任心。

气愤的是，在这种危急关头，这群高级指战员和骨干，似乎过于依赖他的最终拍板，缺乏在最高指挥官无法视事时独立做出艰难决断的勇气和担当！

“离了我陆鸣，难道天就要塌下来了吗？！”陆鸣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放下记录，在狭小的隔离屋内踱步。

他沉思片刻，拿起笔，铺开一张纸，用极其严肃的语气写下了一份新的指示：

“致与会全体同志：

吾已阅会议记录。诸同志能各抒己见，深入探讨，此乃好事，体现了民主决策之原则。

然，当前敌情紧急，瞬息万变！我已按规隔离，无法亲临一线，全面掌握情况。切莫事事等我决断！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事！诸位皆是人民军之栋梁，根据地之依靠！当此存亡之际，必须具备独立判断、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