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莽夫!”
他烦躁地挥挥手:“罢了罢了!这事容后再议!先把各庄求救的事情处理了!裴刚...让他先在牢里清醒清醒!”
师爷连忙称是,退下去拟写给各庄的回文。
县尊独自坐在堂上,揉着眉心,只觉得焦头烂额。一边是可能流窜过来的“土匪”(他依旧认为是小股乱民),一边是自家地盘上豪强子弟犯下的棘手命案...
相比之下,他更头疼后者。土匪是外患,花钱或许能打发。而这裴刚杀人案,却关系到律法、人情、豪强势力以及他自己的官声,一个处理不好,后患无穷。
“唉...多事之秋...”他长叹一声,暂时将“剿匪”之事抛诸脑后,开始仔细琢磨如何处置裴刚这个自己找死的大麻烦。
而他这种“重内轻外”、“破财消灾”的绥靖态度,恰恰为陆鸣的人民军争取了宝贵的行动时间。周围地主们得不到县衙的实质支援,只能更加龟缩自保,眼睁睁看着“土匪”的阴影日益逼近,却不知真正的雷霆一击,即将落在他们中最狡猾的孙德宏头上。
大王庄、许各庄、中窖村...周边几个村庄的地主老爷们,几乎是同时收到了县衙送来的回文。
当他们看到县尊那“紧闭庄门,加强守备,破财消灾,静待流寇自退”的官样文章时,一个个气得脸色铁青,破口大骂!
“混账!王八蛋!”许各庄的许老财将回信撕得粉碎,“收老子钱的时候称兄道弟!现在老子有难了,就让老子自生自灭?!什么狗屁父母官!”
“他妈的!县城的团练衙役是吃干饭的吗?剿匪?剿他娘个腿!”中窖村的李地主狠狠啐了一口,“我看他就是怕死!不敢出城!”
“指望不上!根本指望不上!”大王庄的孙德宏(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信使已被截)收到回文后,更是心凉了半截,恐惧之余,对县尊的怨恨也达到了顶点。
恐惧和怨恨交织,让这些平日里勾心斗角的地主们,竟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扭曲共鸣,以及一个极其大胆且危险的想法!
“县尊不仁,休怪我等不义!”孙德宏眼神阴狠,对前来互通消息的其他地主派来的心腹说道,“既然官府靠不住,咱们...不如换个活法!”
“孙老爷的意思是...?”其他地主的心腹面面相觑。
“跟土匪...合作!”孙德宏压低声音,语出惊人。
“合作?!”众人吓了一跳。
“对!合作!”孙德宏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那伙土匪不是要钱要粮吗?县城里库房粮仓,不比咱们这几个穷庄子肥多了?”
“咱们...咱们可以给土匪提供情报!甚至...甚至可以暗中给他们行个方便!引他们去攻打县城!”
“只要土匪去打县城,咱们就安全了!说不定...还能趁乱跟着抢一把!县城那帮老爷,平日里也没少压榨咱们!”
“土匪要是攻下了县城,吃了肉,咱们跟着喝点汤,不过分吧?”
“土匪要是攻不下,被团练衙役打残了...哼!那也是他们活该!到时候咱们再‘义愤填膺’地出兵‘助剿’,还能在县尊面前卖个好!一举两得!”
这个驱虎吞狼、火中取栗的毒计,让其他地主的心腹听得心惊肉跳,却又隐隐觉得...这似乎是绝境中唯一一条有可能保全自己、甚至反咬一口的出路!
“干了!”
“就这么办!”
“总比坐以待毙强!”
一种扭曲的“同盟”在这些地主之间悄然形成。他们开始暗中串联,商议如何与“土匪”接触,如何提供县城布防的“情报”(真假掺半),如何祸水东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