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手持工具,背着行囊,像一群远征的工匠。
领头者肩扛一把巨大的扳手,背上绑着一把生锈的吉他。
他们抬头望向地球,低声哼唱起那摇篮曲。
风沙中,隐约可见一行用铁矿石刻写的标语:
“修理工从不缺席。”
数年后,人类正式进入“后补完时代”
。
莉莉丝基金会转型为“共感议会”
,在全球设立一百零八个静默塔??没有屏幕,没有键盘,只有圆形石室与中央水池。
人们定期前来静坐,将情绪投入水中,涟漪会自动编码成光信号,传往月球光之树进行整合。
据说,每当有人真心悔悟或无私付出,树冠就会绽放一朵新花,花瓣随流星坠落人间,被拾获者称为“醒悟之证”
。
一个小男孩在沙漠中捡到一片光的叶子,带回家插进枯萎的盆栽。
第二天,整片荒漠开出蓝色的花,花蕊中藏着微型芯片,记录着一段来自公元2035年的对话:
“你觉得人类值得拯救吗?”
“我不知道。
但我愿意试试看。”
某天夜里,陈瑜独自登上喜马拉雅山脉的一处雪峰。
她带来一台老式录音机,播放一段杂音重重的磁带。
那是你在火星登陆前录下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忘记了我们做过什么,请记住这歌。
它是妹妹教我的,也是她留给世界的钥匙。”
旋律响起,简单而哀伤。
忽然,天空裂开一道缝隙,月光如液态银般倾泻而下,在雪地上勾勒出两个人影:一个拿着扳手,一个抱着吉他,正并肩前行。
陈瑜跪了下来,泪如雨下。
“你听到了吗?”
她对着虚空说,“我们都唱起来了。
每一个孩子,每一个老人,每一个曾伤害别人也被伤害过的人……都在唱。”
没有回应。
但她知道,你听见了。
因为你留下的最后一个程序指令,至今仍在月球核心运行,每隔二十四小时自动广播一次,频率穿透所有介质,唯有心灵纯净者方可接收:
“不要相信月亮。”
“要相信那个敢砸碎它的人。”
多年以后,一位考古学家在太平洋海底现初号机残骸时,注意到其左手掌心刻着一行极小的文字,经激光扫描才得以辨认:
“我不是神,也不是怪物。
我只是个想修好世界的男人。”
而在遥远的猎户座边缘,一艘无名飞船静静航行。
船舱内,一个身穿工装裤的身影正低头修理仪表盘,袖口露出半截疤痕累累的手臂。
收音机里,传来地球传来的歌声。
他停下动作,抬头看向舷窗外浩瀚星海,轻声说了句:
“下一个站,木星。
听说那儿也有台坏掉的老机器。”
然后,他拧紧最后一颗螺丝,按下启动键。
引擎轰鸣,星光划破黑暗。
旅途,从未结束。
春天来了,带着机油的味道,和一永不终结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