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言说老夫可能会喜欢。这数月下来,你行事稳妥,心思缜密,勤学不辍,若论才具,确是上选。」
他停顿了下,复又突然冷笑道:「但如今观之,老夫或许——不大会喜欢你。」
张子凡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几分错愕与慌乱,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o
韩延徽冷笑依旧,毫不留情的继续说道:「过分的谦逊,便是圆滑。你在顾虑什么?
是担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是觉得,你张子凡身上那点所谓的伪朝牵连,足以让陛下,让朝廷,对这煌煌大唐的取士标准网开一面,亦或是刻意打压?「
「学生—.」张子凡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在韩延徽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将话咽了回去。他沉默片刻,终究苦涩道,「学生不敢欺瞒韩相。学生—确有顾虑。」
「学生出身——·曾与伪朝并国贼李嗣源纠葛甚深,虽蒙陛下不弃,赦免前愆,然若于国子监这等英才汇聚之地过于张扬,恐惹非议,亦恐—有负陛下信重。」
韩延徽听他说完,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淡淡道:「就因为此,便甘心将本可争取的魁首之位,拱手让人?因为此,便要在策论中刻意收敛锋芒,在经义里藏匿机杼?」
张子凡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糊涂。」韩延徽哼道,「陛下若在意你的出身,你今日便不可能坐在老夫的车驾之中。陛下登基以来,废节度,均田亩,肃吏治,破格用人,何曾因门第出身而轻慢过一个真正有才之士?你可知道,陛下为何定下规矩,国子监期末考评前百名之试卷,皆需呈送御前亲览?」
韩延徽不等张子凡回答,便已自己给出了答案,「非仅为示恩宠,更是要亲自看看,这未来的栋梁之材,胸中是否有丘壑,笔下是否有锋芒,心中是否有担当。陛下要的,不是唯唯诺诺、明哲保身的庸碌之辈,而是敢想敢言、锐意进取的国之干城!
陛下曾于邸报上亲提训诫,言贫家子当有挑战寒士之志,寒士子当有竞逐贵胄之心』。此言非仅针对门第,更在于心气。朝廷欲一扫前朝暮气,正需这等蓬勃锐气。你有争魁之能,有济世之才,却因区区心结,自缚手脚,甘居人后。张子凡,你扪心自问,如此行事,可对得起陛下给你的机会,可对得起你自身所学,又可对得起这即将到来的煌煌大世?是觉得这「第一,的名头是负累,还是觉得,在老夫身边打下手,无需那般耀眼?」
一番话,如同暮鼓晨钟,敲在张子凡心头。
他怔怔坐在那里,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又一点点回来,乃至于最终脸颊微微发热,却是一声长叹,对著韩延徽深深一揖:「学生——知错了。是学生狭隘,罔顾了圣心与韩相的期望。「
韩延徽见他神色变幻,知他已听进去,语气缓和了些许:「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的才学,不该浪费在这些无谓的谨慎之上。」
此时,马车速度渐缓,已行至皇城附近。韩延徽掀开车帘一角,望了望外面,复又放下。
「从明日起,你不必再来我府前等候,老夫门下,也不需一个尚未入仕便先学得谨小慎微、藏锋敛芒的学生。」
张子凡心头一紧,以为韩延徽对他失望,正要开口,却听韩延徽继续道:
「老夫会向陛下上奏,举荐你参加本届省试。功名富贵,当自取之。中书省行走,看似风光,实则是磨砺筋骨、熟悉政务的所在。若无真才实学与昂然心气打底,即便进去了,也不过是徒具形骸,庸碌度日。那不是陛下想要的,亦非老夫所愿见。」
说话间,马车已在一处街口停下。这里距离皇城尚有段距离,但已能望见那巍峨的宫墙。
「下去吧。」韩延徽示意道,「路在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