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以天子扫平四海之气度,只要诚心归附,王氏宗族能不能保全另说,他们这些臣子,将来却未必没有在大唐再觅起复的机会。
不过,当下毕竟是王氏家业存续之抉择,他们身为外臣,终究也只能保持沉默,静候王申知的决断。
王申知缓缓抬眼,扫了眼争执的儿子们,最后落在脸色涨红、犹自不服的王延翰身上,良久叹道:“徐温用焚港来绝我的后路,这是阳谋。而今天子又明下通牒,老夫若不断,泉州数十万军民、闽地百年根基,都要给徐温陪葬。”
他转身,目光扫过诸子:“我不能拿全族性命去赌天子的仁慈,更不能拿闽地去填徐温的坟墓。”
王延翰急道:“父王!我们还可以……”
“够了!”王申知猛地一拍案几,霍然起身,“你这逆子,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徐温死到临头了,还想拉着我们所有人一起溺毙,天子看得明白,老夫也看得明白,独你这蠢货看不明白!我若再不决断,下一个被装入木匣呈递御前的首级,便是我们所有王家人的!”
他越说越怒,眼见王延翰仍欲开口,竟猛地抬起一脚,狠狠踹在王延翰胸口,将其踹得踉跄倒退,跌坐在地。
“你这孽障!时至今日,还看不清形势吗?!非要等到刀斧加颈,才知悔恨?你再敢多言,信不信老夫现在就取了你的项上人头,与那徐温老贼的一同装箱,献给天子,以表我王氏归顺之诚?!”
这一脚连同这番言语,如同冷水泼头,让王延翰瞬间面色惨白,再也说不出话来。其余诸子亦是噤若寒蝉。
王申知胸膛起伏,喘了几口粗气,目光森然的扫过王延丰、王延美等人:“你们几个,给我看住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踏出房门半步!”
“是,父王!”王延丰等人连忙应声,上前架起面如死灰的王延翰。
王申知这才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对众臣沉声喝道:“传令,召集文武,打开府库,准备……归顺事宜。另,点齐本王的亲卫,延钧,随本王去‘请’徐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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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城东南隅,所谓徐相府邸内。
徐温靠坐在内室的榻上,盖着薄毯,脸颊深陷,眼窝下已是一片青黑,闻听外间动静后,却是挣扎着撑坐起身。
原来是严可求自外间一路闯进来,身后还跟着钟泰章等大批徐温死忠,而前者甫一进来,便急促道:
“主公,王申知那边动向不对。其人深夜召集属官,府库大开,文武齐聚……我们的几个眼线都失去了联系。泉州方向已过约定时辰,也依旧杳无音信。仆以为,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动手,强占码头,能走一艘是一艘!”
钟泰章亦抱拳道:“主公!末将等愿拼死一战,杀出一条血路!只要入了海,未必没有卷土重来之机!”
徐温咳嗽了几声,好像愣了一下,然后才缓缓道:“……王申知既然动了,码头必然已是龙潭虎穴。我们这点人手,去了就是送死。”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钟泰章急道,“或许…我们可以分散隐匿,潜入山林,等待时机……”
徐温尚未开口,门外又是一阵更加慌乱的脚步声,却是一名府卫慌忙冲入此间:“主公,不好了!府邸已被闽军团团围住了!四面八方都是火把,闽王亲自封锁府门,我们…出不去了!”
此言一出,室内死寂。严可求面色瞬间惨白如纸,钟泰章猛地攥紧了腰刀刀柄,眼中凶光毕露。
徐温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些追随他多年,此刻仍愿为他赴死的面孔,脸上不见惊恐,反而扯动嘴角,苦笑道:“其实,老夫早该想到,从武昌败退,弃鄱阳,遁入这闽地…咳咳…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