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你自以为的大义?
你以为你是在成全什么?牺牲什么?”
萧砚忍不住冷笑,“朕告诉你,朕治世,容得下这万里江山,兆民百姓,难道还容不下一个李星云,一个假李?朕的天下,朕的法度,自有裁断。何须靠你袁天罡的死,来换取一个所谓‘清白’的开局?朕需要吗?”
袁天罡沉默了片刻,面具之下,只有声音依旧平稳传来:“陛下胸襟广阔,自然能容。然,僭号称帝,分裂江山,此乃十恶不赦之首罪。国法昭昭,天下瞩目。罪名,终需有人承担。如此,方能警示后人,方能彻底了结这三百年的恩怨纠葛。”
“你还是没听懂朕的意思。”萧砚轻轻吐出一口气,“朕并非在与你讨论容不容,亦非在与你商议谁该顶罪。这什么狗屁三百年的霍乱,更是过往云烟。”
言及此处,他目如寒星,语气也骤然变得无比凌厉:“朕之意,是你袁天罡活了三百载,直到此刻,竟然仍不知自己真正错在何处!”
“三百年乱世,百姓流离,白骨蔽野,你轻描淡写,归咎于帝王失德,归咎于天道循环,却唯独不谈你自身之过。你不反思自身执念之谬,反倒以为一死、一身之骂名,便可将这累累罪孽轻易勾销?汝之过错,又岂是一死真的便可偿清、便可勾销的!”
袁天罡在萧砚的话语中,明显微微震动了一下。
而他沉默了更久,才沙哑开口道:
“那依天子之言,此前三百载,帝王失度,天下崩坏,若不一错再错,竭力维持,当何解?此后三百载,若社稷倾颓,江山崩坏,若不以此非常手段,拨乱反正……又当何解?”
萧砚看着他,冷笑依旧,只是一字一句道:
“无他。”
“李可亡,唐,亦可亡。如此而已。”
袁天罡猛地抬起头,然后便瞬间愣住,他像是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话。
这句话太过大逆不道,太过惊世骇俗,甚至很难将它与一位刚刚再造大唐的帝王相联系起来。
不仅袁天罡身形微不可察的一震,连他身后台阶上的阳叔子,乃至肃立在旁的石瑶,都程度不一的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色。
而袁天罡怔怔站在那里,许久之后,却是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笑声起初很轻,渐渐变大,这笑声不再沙哑傲岸,反而充满了无尽的萧索,有释然,有落寞,也有一种好似最终放下重负的解脱。
“……苍生为念,重写乾坤……原来如此。果然,李淳风,是本帅……大错特错。”
笑声渐歇,他整了整那身旧袍,然后,朝着马上的萧砚,双手缓缓抬起,郑重拱手,深深一揖。
“这一局,”他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难得带着几分温和,“陛下,当收官了。”
萧砚俯视着其人,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声音里听不出阻止的意思,只是道:“……当真要如此?”
袁天罡起身,却是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陛下可知《天官书》有言,‘夫天运,三十岁一小变,百年中变,五百载大变’?”
不过随即,他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天道虽常,人心又岂甘永随其波逐流?”
“臣今日死,非为赎罪,亦非为成全谁。臣是要让这天下人,让后世所有意图祸乱江山之辈看着。此罪,唯死而已。”
“僭越称尊,分裂社稷者,纵有通天之能,三百载之功,其最终归宿,亦不过一死。此路,不通。”
语毕,他霍然转身,几乎未有留恋,只是一步一步,走向那座大殿。
不过在他即将踏入那殿门的前一刻,他袍袖却似是随意的向后一拂。一股气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