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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夜色下,金陵宫城的大殿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阳叔子突然现身,却是让事态迅速更向着不可预料的方向疯狂滑去。
“师……师父?”
李星云愣在原地。
眼前这张脸,这张他以为此生可能再也无法相聚的脸,此刻竟活生生的出现在这里。狂喜先是如同洪流般冲上头顶,而狂喜过后,却是更深的茫然和无措,如同冰水浇头。
师父为何会在这里?
见到阳叔子后,假李的神经也在那一瞬间绷紧,失措的程度不比李星云好到哪里去。
不过他只愕然了那么一瞬,便已骤然回过神来。他死死盯着李星云的神情,复而看向阳叔子这个不速之客,嘴角突然咧开,发出嗤笑。
“阳叔子……呵,真是何处不相逢。好,真好!他连你这枚死棋都重新摆了上来,看来是真打算将这台戏唱到底了!怎么,你是来替你这位好徒弟,来承担我这个假子……这积攒了十年的怒火吗?”
阳叔子神色平静,甚至没有再看一旁的李星云,只是道:
“星云卷入此局,身陷囹圄,进退维谷,皆因我当年为师不称,未能尽到引导之责,以致今日之困。阁下心中郁结,对星云之怨,对天命不公之恨,老夫愿一力承之。”
“你一力承之?”
假李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陡然狂笑出声,复而手指颤抖的指向阳叔子,又狠狠点向李星云。
“你承得起吗!你知不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的!顶着这张脸,活在他的影子句‘不错’,永远等不来一个正眼!我就像戏台后面那个等着替角的丑角,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挣扎,在你们眼里,都只是为了等到他登场时,能把他衬托得更像那么回事!”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指着阳叔子,冷笑道:“现在,你轻飘飘一句‘一力承之’,就想把这一切都抹平?就想让老子甘愿替他去死?好啊,好得很,不愧是亲师徒,论厚颜无耻,老子今日算是开了眼了!”
他越说越激动,周身气息勃发,那身赭黄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雄浑的内力激荡而出,竟让殿内烛火为之剧烈摇曳,明灭不定,投下幢幢鬼影。
张子凡面色一变,下意识挡在尚未恢复功力的李星云身前。镜心魔更是额头见汗,欲言又止。
阳叔子却恍若未觉,只是微微叹息:“痴儿。大帅予你身份,授你武艺,此中恩义与劫难,本就在你一心之间。你恨星云,不过是恨那个始终无法摆脱他影子的自己。你真正想证明给其看,想从他那里得到认可的人,从来不是星云,也不是这天下任何人……是大帅。是那个你既渴望其认可,又深知永远无法真正得到的……不良帅。”
“住口!”
假李如同被踩到尾巴的野兽,双目瞬间赤红,“你们谁都不懂!谁都不懂!今日,我就先杀了你这老东西,再让袁天罡亲眼看着,他所珍视的一切,是如何在他面前毁灭的!”
话音未落,假李身形已动!
快!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黄色残影。
在方才的言语交锋中,假李全身天罡诀内力便已暗中催谷至巅峰,此刻更是毫无保留地灌注右臂,并指如剑,直捣阳叔子而去。
指剑未至,那凝聚的罡风已然割裂了空气,发出刺耳的鸣响。
阳叔子面色一凝。假李这一扑之势,含怒而发,狠戾迅捷的程度,可谓远超他预料。
他不敢硬接,脚下步法流转,身形如风中青莲,摇曳生姿,于间不容发之际向侧后方滑开半步,同时,他右手并指如笔,以指代剑,划出一道清冽弧光,点向假李手腕神门穴,意在逼其撤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