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一两句,如河东诸州,去岁冬小麦播种几何;蜀中粮秣,经三峡转运损耗几成等等。
张文蔚一一答了,额角微见汗意。他早就知道皇帝对数字与细节甚是敏锐,自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民生多艰,复苏非一日之功。”
最后,萧砚便道:
“户部与各地州府,务必将安抚百姓、促进生产作为第一要务。年节过后,春耕所需种子、农具,要尽快筹措分发下去,绝不可误了农时。若有官吏敢在此事上克扣拖延,或盘剥百姓,以贪墨军资、祸乱民生论处,绝不姑息。”
“臣等遵旨!”
而张文蔚及一众户部官员躬身领命后,萧砚便又发问:“龙泉宝藏起运之事,进展如何”
段成天立刻出列,虽然不管是夜不收还是锦衣卫,他都一直属于高层,但几乎从未出席过朝会,所以在如此场合奏对,仍显得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后才道:
“回禀陛下,首批金银已然清点入库,第二批已于十日前由殿前司精锐与锦衣卫共同押运出发,重要器物由指挥使(朱友文)亲自押送,自解梁装船,走漕运水路。另遣一路由公羊指挥护卫着走陆路,互为策应,直抵京师。卫国公(李茂贞)亲自协调沿途关防,所有关隘、码头均已加派兵力戒严,锦衣卫全程监控,确保万无一失。依目前进度,全部运抵汴京入库,预计还需三月至半年。”
萧砚微微颔首,道:“此事关乎国计民生,务必稳妥。告知李茂贞、朱友文,宁缓勿急,安全为上。”
“喏!”
而萧砚无需沉吟,又是直接开口:“昨日宴上,定难、朔方二使所言,诸卿皆已听闻。依诸卿之见,对二镇该如何处置。”
韩延徽遂径直出班:
“陛下,韩逊、李仁福托词不至,仅遣卑末之使,已是怠慢天威。更于御前妄言‘牧守’、‘屏藩’,分明仍是欲行割据之实,效藩镇故事,拥兵自重,划地自守。此风断不可长,亦为新律所不容。
臣以为,当即刻拟旨,严词韩、李二人:其一,限期一月内,亲自入汴京朝见谢罪;其二,即刻交出节度使印信及兵权,所属兵马,由朝廷派遣官员接管整编;其三,所辖州县,悉数归朝廷直辖,一应官吏,由吏部考核委任。若逾期不至,或仍有推诿抗拒,则视同谋逆。届时,王师当奉诏讨逆,以正国法。”
敬翔紧随其后,道:“赵国公所言极是。定难、朔方并非简单的羁縻州府,其地扼守河西门户,战略地位至关重要。收回二镇,不仅是为削藩,更是为将来经略河西、连通西域,重建安西、北庭之伟业,打下坚实基础。此二镇,绝无姑息可能。”
“臣附议!”
“末将请旨,愿为陛下踏破贺兰山阙!”
“若韩、李二人有半点迟疑,臣请率禁军一万,为陛下踏平横山,必擒此二獠于阙下!”
王彦章、李思安等将领纷纷出声,群情激昂。杨涉、杜荀鹤、郭崇韬等人亦缓缓点头,面露赞同之色。
于是殿内文武纷纷附和,意见竟是高度统一。
所谓新朝初立,锐气正盛,萧砚削藩之意志又早已明告于世人,朝廷自然不会容许第二个声音存在,就算真的有,当下也不可能显露出来。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需要争议的事,萧砚无非是要看看百官们是如何表态的,毕竟需知藩镇百年,无论文武,皆以出任节度使为荣,削藩一说,又岂是真的所有人都一条心。
“准奏。”萧砚一锤定音,“中书即刻拟旨,以六百里加急发往定难、朔方。告诉李仁福、韩逊,朕之天下,无不可臣之土,无不可治之民。顺者生,逆者亡,别无他路!”
旨意发出,便为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