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哥,江南的百姓,一样在受苦。这些节度使、将军,为了对抗秦王,为了维持自己的权势,加税征兵,强征民夫,多少人家破人亡这与你我从太原出来后在河东看到的惨状,又有何不同你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若能看清大势,顺势而为,助秦王……收服江南,彻底削平这些藩镇,将均田免赋的仁政推行至此,让江南百姓也能安居乐业……这才是真正在践行你悬壶济世的志向。秦王他……是能容人、也能识人的真英雄。若你真能如此,他岂会不认可岂会不给我们一条真正的生路”
她微微吸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忧急:“可若你继续像现在这样,被架在这高位上,被江南这些人当作对抗秦王的挡箭牌,被不良帅当作操控的棋子……师哥,你仔细想想,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这与你当初的志向,可还有半分相似这样下去,非但江南百姓看不到太平,你自己……”
她的声音哽了一下,看着李星云的脸:“你自己也终会陷入绝境,真的会……死路一条。”
李星云静静的听着,脸上的苍白之色渐渐褪去。他沉默了许久,久到陆林轩几乎以为他被说动了。但末了,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陆林轩,竟是缓缓摇头。
“师妹,你说得对,也不全对。”
陆林轩的脸色瞬白。
“这一年来,我明白的东西不多,唯有一件却再清楚不过。”李星云语气平静的近乎萧索,“这天下棋局,尤其是权力霸业……一旦入局,便是落子无悔。有些代价,不是只做给秦王一个人看的。也由不得我们想不想付。”
“蜀帝王建能活,是因为他降得早,降得干脆利落,他本就是趁乱割据的一方枭雄,降了,对秦王而言,不过是收服了一个藩镇,无损其威,反显其仁。秦王需要这样一个榜样,给那些还在观望的割据之主看,让他们知道,只要识时务,便有活路。”
“而晋王李存勖呢他为何非死不可因为他是沙陀李氏,是北地枭雄,是与秦王逐鹿河北的真正对手。所以,李存勖也知道他从来没有什么活路,这无关秦王的胸襟。他的死,是给天下人看的,是给那些妄图节度一镇,在新制与旧业之间反复的人看的。是要告诉他们,这条路,彻底断了。他的死,也是给后世史书看的。昭告世人,秦王扫平群雄,荡涤天下,绝无半点拖泥带水……”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陆林轩身上,竟平静一笑:“我李星云……顶着‘李唐’的名号,坐在这扬州城里,使得本该最识时务,也本该最孱弱乞降的江南诸侯竟生抗心。在秦王眼中,在天下人眼中,在将来的史官笔下,我与那李存勖,又有何本质不同甚至因这‘李唐’二字,我比李存勖还要更碍眼。”
他微微闭了闭眼:“这代价,总得有人来付。付给秦王,付给这即将一统的天下,付给那些需要一个彻底了断的世道人心,也付给……后世那支评断功过的史笔。”
“闲云野鹤,悬壶济世……”他轻轻重复了一遍陆林轩的话,再睁开眼时,竟是再度一笑,“师兄又如何会忘只是又如何配提师妹,我会听你的。但这条路,既然我已踏了进来,无论有没有江南权贵,我也必然会承担这最后的代价,也算有始有终了。”
陆林轩脸色惨白如纸。她从未想过,那个一向没心没肺的师哥,竟早已有了这番觉悟。而这一番话,竟与萧砚在江陵告知她的言语……殊途同归。
陆林轩的心沉到了谷底,还想急声再劝:“师哥……”
李星云却摆摆手,强打起精神,对着门外扬声道:“子凡!”
张子凡应声推门而入,看了眼陆林轩,脸色同样凝重。
“林轩归来的消息,知晓者几何”李星云沉声发问。
“回陛下,除臣与心腹数人,以及护送陆姑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