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怎及一味鲈鱼脍(4 / 5)

上这棋局任人摆布的份上……饶他一条性命,让他能苟全余生,哪怕圈禁一世也好……”

话语至此,她已是泣不成声,重重将额头抵在地面上。

萧砚沉默的望着她颤抖的肩背,良久,才缓缓起身,踱步至窗边,负手望着窗外被雨幕笼罩的江陵城郭。他的背影挺拔如山岳,却似乎也染上了几分秋雨的寒凉与沉重。

“林轩,”他开口,声音平静,却尤为清楚,穿透雨声,“你起来说话。”

陆林轩伏地未动,只是肩头颤得更厉害了些。

萧砚遂并未回头,只是继续道:

“这天下政局,又非是孩童嬉戏,岂是一句‘愿与不愿’、‘身不由己’便能轻巧了结的李星云纵有千般不愿,万般无奈,自他手持龙泉剑,踏上扬州土地,受那‘监国’之名起,他便已不再是棋子。他是棋手,是无数野心与欲望凝聚的旗帜。他所承之位,所掌之器,所享之名分,注定了他再也无法独善其身。”

他微微侧首,目光余光扫过地上那抹纤细的身影:“天下权柄,人心向背,一旦卷入其中心,便如逆水行舟。进一步,或可问鼎天下;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其间牵扯多少利益纠葛、多少身家性命岂是他说想抽身,便能轻易抽身的江南诸王、徐温、张颢等辈,又岂会容他轻易放手”

“若人人都以‘身不由己’为由,便可求得宽宥与退路……”

萧砚失笑一声,声音依旧平静,但言语中却莫名自带了几分冷意,“那这乱世之中,烽火连年,白骨蔽野,谁人不是身不由己谁人不是被命运洪流裹挟前行那些被世道逼得家破人亡、卖儿鬻女的江南百姓,他们又该向谁去求一条生路”

陆林轩的身体猛地一颤,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的光彩也渐渐黯淡下去,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萧砚没有明确回答会如何处置李星云,但话语中的意味却已让陆林轩心凉半截。

是啊,江南政权称帝建号,与中原两朝并立,若连其主随随便便就能得到善终,那今后之世,岂不人人有样学样,今后之君,岂不还要为此犹豫再三届时奉此乱局,祖宗事迹在前,又该如何决断

但她看着萧砚的背影,牙关紧咬,只是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又好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忽然颤声道:“九哥。我……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换!什么都愿意……只要你能留师哥一命!我愿此生为奴为婢,侍奉左右!或长伴青灯古佛,日夜诵经,为你和王妃祈福!只求你……只求你给他一条活路……”

而她的哀恳之声,也实在凄楚欲绝,在空荡的堂中回响,让人听着就难过。

所以萧砚终于完全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涕泪交加的脸上,但那眼神深邃,仍然看不出喜怒,只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漠:“陆林轩,你如今为李星云向本王跪地乞命,赌上自身一切未来,乃至一身清白,这其中本身,又何尝不是一种‘身不由己’”

他略一停顿,声音低沉下去:“此事过后,无论结果如何,你觉得,你还能回到从前吗你今日所求,所付之代价,他日又是否会后悔”

这一问,如同惊雷,重重劈在陆林轩心上。

她怔在原地,瞳孔放大,望着萧砚,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答不出来。今日如果萧砚真选择了第二条路,未来的路该如何走她确实从未想过,也不敢去想。

所以陆林轩所有的勇气与决绝,似乎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只余下茫然无措的空洞。

萧砚收回目光,不再看她,转向门口方向,沉声道:“来人。”

李存忍与钟小葵应声推门而入,显然一直守在门外。

“带她下去。稍后与张天师夫妇一同出发。”萧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