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既寿永昌(一)(2 / 4)

片诡异的死寂。

“大帅在河东经营多年,不良人遍布太原、军中,为何不留下”

太原文水县,傍着县城而过的文谷水岸侧,一座驿馆之内,假李当着数人的面,却是狠狠掼下一个饮尽的水囊,然后怒视着几人中个子小小的镜心魔,竟是连一路狼狈逃窜的酸臭衣衫,脸上汗渍污迹都来不及清洗。

“以不良人掌控晋国朝局,总能继续与萧砚周旋,纵不能胜,也绝不能让他轻易得了太原!这千里迢迢往江南跑,将晋国拱手让人不说,前路未卜,若撞上梁军夜不收的探子……这些且不论!我只问一句,我又凭什么非要去投靠那个李星云!”

野狐岭那场席卷数百里的溃败中,假李比之李存勖来,虽然要好上许多,但其人既然身为一军主将,对那些新归附萧砚的阴山蕃部而言,却是无异于一个行走的功勋。

所以就算是假李,也被几千胡人追的如同丧家之犬,若非镜心魔当机立断,劝他抛下兵马,轻装潜行,恐怕还真不能在那些急着要在萧砚面前立功、对所有晋军都如狼似虎的阴山蕃部骑兵的围追堵截下逃出生天。

但他与镜心魔以及奎因等不良人好不容易钻出战场,远远绕道朔州狼狈逃回河东,本以为能暂时喘息。然而,这一路行来,李存勖自刎、云州陷落、应蔚二州投降的消息,竟如同瘟疫般,比他们逃亡的速度还快,径直蔓延了整个河东。

一时之间,河东上下大乱。

李克用、李存勖两代晋王俱是穷兵黩武之辈,百姓不值久矣,而在晋王身死,萧砚大军压境之下,县一级的基层管理居然直接崩溃,所过而来,弃官而逃的县级官员不知凡几,而盗匪横生不提,便是通文馆散于河东的各地分舵都乱了起来,开始上行下效,趁乱行劫掠事。

如此局面,莫说是歇口气了,连太原方向的消息都一时无法辨知。毕竟野狐岭败得太快太惨,连镜心魔这情报头子也措手不及,后路全断。

一路行来,州县如惊弓之鸟,四下混乱,不良人的联络网也七零八落。好不容易潜回太原境内,闻听的却是汴京使者已入城,勒令限期投降的噩耗。

所以此刻,一行人在这文水驿馆稍作停歇,前路的巨大分歧便自然而然的瞬间爆发。

镜心魔揣着手,脸上也没有什么笑色,只是低头看着假李掼下的水囊在夯土地面上滚了几圈,沉默片刻。

奎因和另外两名不良人默立一旁,俱只是气息压的极低,一言不发。

驿馆是由不良人经营的,倒是给众人安排了临河的好院子,文谷水沉闷的流淌声隐约透了进来,更添几分烦躁。假李脸上汗渍混着尘土,原本还算俊朗的面容此刻满是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衣袍污损,狼狈不堪,全然没了往日特意端着的那份气度。

良久,镜心魔才抬手,用袖口擦了擦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终于挤出一丝惯常的笑意:

“殿下息怒。太原,确是我不良人苦心经营多年的根基重地。若在平日,只需大帅一道密令,我等暗中运作,搅动风云,扶植傀儡,甚至再掀波澜,并非难事。”

但他旋即就无奈一叹:“然而,今时已不同往日。野狐岭一战,国势倾轧,李存勖薨于阵前,非但大军精锐一朝尽丧,河东人心更如泰山崩塌。云州、应州、蔚州先后陷落,仅凭朔州与雁门,实难挡住萧砚,当此之时,南面潞州对萧砚已无半分威胁,屯兵雁门之下,太原已成孤悬之地。”

他见假李欲开口反驳,语速加快,却是又抢声道:

“殿下请细思,萧砚是何等人物其用兵如神,更兼洞悉人心!他送还李存勖尸身,依王礼厚葬,此乃大度,更是诛心!仁义之表,兵威之实,双管齐下。太原军民,谁不感其‘恩’谁不畏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