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竟被一脚踹得崩裂开来。沉重的城门吊桥失去了束缚,轰然向下砸落。
李嗣源自是被眼前血腥高效的杀戮惊住,直到莹勾的视线扫来,才猛地一个激灵,旋即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掏出一支早已准备好的信号火箭,对着城外灰蒙蒙的天空猛地一拉引信。
“李存仁叛敌!快守住城门!夺回绞盘!”混乱中,终于有军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
但几乎在火箭在天空炸响的同一瞬间,城外原本在射程之外逡巡不前的王庭宫帐轻骑和夜不收精骑,瞬间如同决堤的怒涛,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洞开的云州北门狂飙突进。
城头剩余的守军彻底乱了,主将瞬间毙命,绞盘崩毁,城门洞开,莹勾如同妖魔,候卿难缠,城外是排山倒海般冲来的铁骑洪流。
号令之下,有人试图去抛撒箭雨阻截敌骑,有人想去抢回绞盘落下城门,更多的人则如同没头苍蝇般乱窜,甚至直接放弃围攻候卿,抱头鼠窜。
“入城者,朱友文是也!”
城门前,几十骑被仓促落下的箭雨射下马背,但朱友文一马当先,手中一条长槊舞动如龙,矫若灵蛇,槊尖一抖,便将城门口一名试图组织阻拦的晋军校尉连人带枪捅了个对穿,狠狠甩飞出去,砸倒一片。他随即弃马,身形如猛虎下山,单枪匹马直捣入城,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汹涌的铁骑洪流紧随其后,毫无阻滞地撞入洞开的城门甬道。刀光闪烁,血浪翻腾。狭窄的城门洞里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在亲自突阵、状若疯魔的朱友文面前,所有试图结阵抵抗的晋军如同纸糊般脆弱,触之即溃。从城门口一路到城内街巷,尸骸枕藉,血流成河。
几乎是一瞬之下,天地变色,城上城下奋力反抗的晋军被轻易瓦解,只剩下城中其他各处守军的惊惶嘶吼,与数不清的马蹄声在长街四面发出震动。
可怜还在城中处理公务的李存璋,本一介数次大败漠北的晋国方面大将,甚至与李嗣源有兄弟之实,他尚未及披甲整军,便被汹涌溃退的败兵堵在了都督府衙内。
他虽在其后凭借威望,勉强聚拢部分亲兵反冲了一波,试图夺回城门,但在朱友文亲自率领的宫帐精锐面前,如同螳臂当车,一个照面便被杀得人仰马翻,只得再次狼狈退守府衙。最终被朱友文亲自领人破门,身死于大堂之上。
其人或许自始至终都不知自己算是死于李嗣源之手,但随着此人身亡,群龙无首的云州近万守军,在区区千余宫帐军和夜不收精骑凶悍的分割、突击下,先是被迅猛地杀散一部,余者肝胆俱裂,复而崩溃一部,最后又因绝望,未战而投降一部。
云州,这座控扼雁门、锁钥代北的雄城,便在这极为寻常的一日,轰然洞开。
萧砚由降臣、旱魃伴着,在赵思温、公羊左等人的簇拥下,策马缓缓踏入北门。马蹄踏过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泊,发出黏腻的声响。街道两旁,寥寥无几的百姓瑟缩在门窗后,透过缝隙,用惊恐的目光窥视着这位此前从未到过云州的青年。
但萧砚并未在云州停留太久,只是当即传诏给尚在漠南负责牵制晋军注意力的居庸关赵德钧部,令其召集云州左近,应州、蔚州也就是整个阴山南麓诸州,所有依附晋国蕃部之土谷浑、党项、室韦诸部酋长,要他们在三日之后的日落之前,将归顺表书呈至云州。
过时不至者,视同顽抗。
不过未到第三日,云州府衙前便已跪倒了一片。
土谷浑的豪帅、党项的大首领、室韦的俟斤……这些曾经为晋国牧马阴山、充当草原前驱的雄豪们,在云州陷落、晋国在北方的统治根基崩塌后,哪里还看不清谁才是真正的阴山大汗
他们俱皆献上象征臣服的金刀、骏马和丰厚的牛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