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警惕:“哦郎君此话怎讲我等风餐露宿,只为混口饭吃罢了,有何古怪之处”
“南面云州,晋梁战事正烈,烽火连天,道路断绝已有月余。此方虽非主战场,然游骑哨探出没,马匪借机横行。寻常商队避之唯恐不及,纵有泼天富贵,也断不敢在此时,深入此等荒僻绝地。你率如此精悍伙计,押运着这几匹布帛盐块,千里迢迢,专程绕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谷,只为讨一碗去年掌柜许诺的、未必存在的烧刀子”
掌柜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抬手止住身后一个护卫,只是笑了一声。
“阁下说笑了。乱世行商,若无精悍人手防身,又岂有财货可求至于云州……路上确实不太平,但正因此反而才得暴利。我等是绕道西面草原来的,幸得长生天庇佑,方才抵达此处想歇歇脚。阁下若是不信,查验货物便是。”他示意手下解开一匹驮马的货物。
侯卿面色沉静,骨笛指向那掌柜微微鼓起的袖口,那里似乎藏着一件长条状的硬物。
“我不喜欢讲道理,言尽如此,说不接客就不接客。偏偏你这人还要胡搅蛮缠,若非身负绝艺,有恃无恐,便是另有所图。别管目的了,打一架吧。”
那掌柜脸上的眼神骤然变得阴鸷锐利,粘着的胡须也掩盖不住那份惊怒与杀机。他猛地直起身,周身那股刻意收敛的威势轰然爆发,羊皮袄无风自动。
“好一个血染山河,尸祖侯卿,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不过,既然尸祖执意要挡路,今日这阴山,便是你的葬身之地,动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那十余名脚夫瞬间撕下伪装,兵器出鞘的寒光刺破晨雾。
当先一手持双钺的桀骜男子一脸亢奋,只是闪身掠出。
“通文馆巴也,请尸祖讨教!”
而其人身后四人随即跟上,却正是此人麾下喜、怒、哀、乐四徒。
喜双手各持一柄沉重短柄双刃板斧,如同疯虎出柙,抢在巴也身后,轮着双斧卷起两道凄厉的罡风,直劈侯卿头顶,势大力沉。
怒则持两柄碗口大小的短柄铜锤,舞动间带着沉闷的破空声,招式大开大阖,专攻侯卿中路腰腹,与喜的攻势形成上下夹击。
哀的身形最为飘忽,并不近身,而是身形急退,双手在腰间一抹,指缝间已夹满了十数枚寒光闪闪、形如柳叶的细薄飞镖。瞅准师父及两位师兄的攻势,手腕一抖,镖影便如同疾风骤雨,笼罩侯卿全身各处要害而去。
乐手持一柄狭长的环首刀,却并未急于抢攻,而是紧随喜、怒之后,伺机寻找侯卿的破绽。
与此同时,其余通文馆好手也如狼群般散开,或跃上高处,或从侧翼迂回包抄,明显是要形成一个水泄不通、杀气腾腾的合围阵势,将候卿困在此方。
面对骤然爆发的围攻,侯卿面色不变,足下未动分毫,身形却如风中残荷,倏然摇曳。
巴也的双钺最先及身,分金断玉的寒芒已触及他胸前衣襟,却见侯卿手中骨笛似慢实快,于间不容发之际斜斜点出,不偏不倚,正点在双钺交叉之处。
刹那之间,巴也只觉一股奇异的劲力自钺身传来,竟将他全力尽出的双钺合击之势生生引偏了寸许,擦着侯卿的衣袂掠过,凌厉的劲风将地面春草齐刷刷削断一片。
而就在双钺落空的同时,喜那一对双斧已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劈至头顶。
但侯卿只是用左脚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整个身体如同失去了重量般,向后飘然滑出三尺,姿态潇洒飘逸,仿佛闲庭信步。双斧轰然砸落在他方才立足之处,地面炸开一个浅坑,碎土飞溅。
怒的双锤紧随而至,直捣黄龙,攻向侯卿滑退后露出的中路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