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鸡鸣山等本座汇合。告诉他,押送补给的人马也到鸡鸣山,晚一刻,本座先砍了他。”
“另外,在遣人星夜兼程去居庸关。告诉守将赵德钧,本座不管他用什么办法,立即抽掉所有能打的骑兵,轻装疾进,与怀来部一并赶到鸡鸣山。并让他们立即飞传幽州、瀛洲,言小儿李存勖的脑袋就在前面晃悠。能不能拿下它,且看他们如何反应。并传夜不收幽州镇抚使付暗,令其监察各部,若有贻误战机者,杀无赦。”
“其余人。”朱友文翻身上马,“就地休整半个时辰,此地不能久待,马上准备集结各部南下鸡鸣山,沿着晋军的侧翼,将其盯死了,总有破绽可寻,李存勖小儿想过炭山,本座要让他回不来!”
恰在这连串命令分别派下之际,负责在后路收尾的钟小葵闻讯赶来,仔细听完一应命令后,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指挥使…”
朱友文猛地转头,目光审视的打量着钟小葵,有些不满:“讲。”
钟小葵深吸一口气,上前压低声音道:“李存勖主力尚强,我军新败,元气未复。即便汇合关内兵马,深入漠北追击其主力,亦是凶险万分,并难得战机。属下以为,不若趁其主力北顾,阴山空虚,上奏秦王,以联合易州、镇州并太行山各部,猛攻代北忻、代诸州。焚其粮秣,断其归路。此乃围魏救赵,攻其必救,既能解此战之败,亦合秦王‘耗其元气’之略,胜算更大…”
她说着,又小声提醒道:“秦王之意,我部终究是锁死白道川,袭扰迟滞,而非主动寻求与晋军主力决战,更遑论深入漠北……”
朱友文听完钟小葵所言,短暂沉默了会,旋即摇头道,“汝的计策很好,若在平日,本座或会思量。但今日不同。”
他指着北方,“李存勖的人头就在那里,这是他自己送到本座刀口上的。错过了这次,本座这辈子都得后悔。凶险万分本座打的就是凶险万分!成了,本座名震天下,败了…”他冷笑狂傲道,“本座就不可能再败。按本座说的办,速去传令妫州、居庸关,按计划集结,勿要多言!”
钟小葵无奈,深知朱友文性格,只能领命,但细思之下,朱友文此略未必就真的没有可行之处,且要想发动太行一线全面攻势,亦需中枢商议方可定下,分战场能影响的东西,或许很大,但漠南当下局势至此,却已然微乎其微。遂到了最后,钟小葵只是转身低声对一名夜不收吩咐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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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山北麓,一座孤峰之上,寒风猎猎,吹得四人衣袂翻飞。
阿姐蹲在一块大石头上,托着腮帮子,小脸皱成一团,先对着远处尚未散尽的烟尘,掰了掰手指头,细数着一股两股,但还未数完,便莫名气鼓鼓起来。
“打打打,就知道打!吵死个人咧!额滴店开张到现在,一碗羹都没卖出去!感情全被这些杀才吓跑咧!饿死阿姐算咧!赔钱!李存勖!朱友文!你们赔额滴钱!”她越说越气,捡起一颗小石子就朝远边那个尚在打扫的战场扔去,可惜连边角都够不着。
侯卿负手立于崖边,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仿佛自成一方天地。他背对着几人,目光专注地投向下方那片结束厮杀不久的战场。
晋军最后清理战场、整队北进的景象清晰地落入他眼中。其如臂使指的阵型变换,伏兵出击的精准时机,合围绞杀的冷酷高效,乃至最后大军北去时那种秩序井然……
“万军如棋,动若雷霆,静如山岳…”侯卿像是没有听见阿姐的抱怨,兀自用骨笛拍着手掌道,“这李存勖,排兵布阵倒有几分章法,与其父比起来,亦颇具气度。”
他微微颔首,“…奇兵入场定乾坤的时机,也拿捏分毫不差。嗯…有品。如此可使万军如臂使指的兵法,可知哪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