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阵前者,秦王(二)(2 / 5)

雪。

一处稍大的院落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苦涩味和伤口腐烂的血腥气。几名同样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眼神却依旧凶狠警惕的忍字门徒,手持残破的刀剑,守卫在唯一还算完好的土屋门前。

屋内土炕上,李存忍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嘴唇干裂起皮,额头滚烫,显然在高烧中昏沉不醒。肩头和肋下裹着的麻布绷带,被暗红色的血和黄色的脓液浸透,散发出不祥的气味。

这场景看起来太过安全,反而露出了几分诡异,但巴戈一行人显然也顾不得其他了,巴戈勉强证明身份,避免了一场冲突后,立即踉跄入屋。

守卫的门徒得知巴戈一行是为了保护李存忍而来,自是又惊又喜,但看到巴戈本人也是一身是血,气息紊乱,心也难免沉了下去。

巴戈顾不得自己伤势,伸手探了探李存忍的额头,灼热的温度让她眉头紧蹙,声音干涩:“她怎么样”

“高烧不退,伤口化脓…门主一直昏迷,偶尔呓语,喊着‘国贼’…”尽是女儿身的几个忍字门徒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绝望,“我们带的药快用完了,外面…外面全是通文馆的人,眼线越来越密…”

巴戈的心沉到了谷底,遂急忙去看身侧的磐石:“你们的人呢”

那磐石亦是沉声道:“事情过于紧急,我们的人隔着一座太行山,确不易赶来……当务之急,是尽快转移,这里不会安全。”

众人深知此理。追兵穷追不舍,通文馆本就掌握忍字门残部大致活动范围,极可能循迹而至。

一众人手仓促收拾,就要抬着李存忍向东面转移。

但未来得及让他们动身,村外便陡然传来一阵阵急促而密集的马蹄声,如同闷雷滚过大地,由远及近,迅速变得清晰可闻。紧接着,是此起彼伏、尖锐刺耳的哨音声和晋国骑卒特有的呼哨声,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响起,瞬间打破了荒村的死寂。

“通文馆仪州分舵在此。叛贼巴戈、李存忍,速速出来受死!”

“鸦儿军围村!降者不杀!”

马背上,眼盲的李存勇被簇拥着,沙声下令:“太原王命已至!村中有梁朝细作!把村子围死!一只鸟也别放出去!”

黑压压的人影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从三个方向汹涌而来,刀剑的寒光在风雪中的火把下连成一片,迅速将小小的荒村围得水泄不通。通文馆的白色劲装如同涌动的雪团,鸦军制式的皮甲在火光下反射着冰冷的色泽。

杀气如同实质,瞬间冻结了荒村残破的空气,连风雪似乎都为之一滞。

几个忍字门徒脸色惨白,负责保护巴戈的生门死士则面色凝重,而巴戈竟是在咬牙之下,一把攥起由李存忍贴放在怀中的晋王虎符,进而不顾伤痛,大步走到摇摇欲坠的院落门口,迎着无数冰冷、贪婪、充满杀意的目光。她高高举起右手,手中紧握着那枚带着血气,但极有辨识性的晋王虎符。

“晋国的将士们!看此为何物!”她的声音因伤痛和激动而嘶哑,却用尽全身力气,穿透了呼啸的寒风,响彻在荒村上空。

“晋王遗命在此。李嗣源弑父杀弟,假李存仁之身欺瞒世子,构陷忠良!太原已无路!尔等还要为这逆贼卖命,做那千古罪人吗!”

她的目光如同利剑,扫过围拢上来的士兵,尤其落在那些举着火把的鸦儿军身上:“世子虽在太原,然上下皆被李嗣源勾结不良帅蒙蔽,不知真相。李嗣源倒行逆施,天理难容。唯今之计,唯有南下,投奔秦王萧砚!借秦王之力,为晋王报仇雪恨!为晋国拨乱反正!方不负尔等手中刀兵,不负晋王!”

这番话,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围拢的兵卒中顿时掀起一阵明显的骚动,鸦儿军阵型微乱,惊疑不定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