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个截然不同、尖利而贪婪的嗓音毫无征兆地从他嘴中响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嬉笑:“嘿嘿嘿…老东西说得对,一个褚特部算什么东西塞牙缝都不够。这点力量,怎么够我们取下拔灵石怎么够我们找回羽灵先祖真正的荣光杀!杀光他们!乌隗部、突举部…还有王庭。述里朵那个女人的精血一定更美味。那个奥姑…她纯净的萨满之力…吃了她,我们就能…”
“闭嘴!”拔里神肃猛地抱住头颅,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粗暴地打断了由自己发出的那个疯狂声音。
他剧烈地喘息着,眼中混乱与清明疯狂交织,“王庭的使者…世里雪鹘…她带着斡鲁朵宫卫…不能硬碰…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下一刻,那道声音充满了焦躁和不耐再次响起:“等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世里雪鹘的刀架在你脖子上吗那些宫卫的精血难道不香吗耶律剌葛那个蠢货的承诺你信不如现在就动手!把整个褚特部…都献祭给‘血鸢’!力量!我们需要更多力量!马上!立刻!”
这道声音如同魔咒,带着无穷的诱惑和侵蚀力,冲击着拔里神肃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防线。
拔里神肃的喘息更加粗重,他猛地看向祭坛中心那个尚未刻画完成的巨大阵图,又看向石窟入口的方向,眼神疯狂闪烁。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舌尖尝到了自己手上残留的、混合着心脏碎末的腥甜血液,眼中最后一丝挣扎被那粘稠的猩红彻底淹没,只剩下纯粹的、对力量的病态饥渴。
“阵法…还差一点…”他嘶哑地低语,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回应另一道声音,“但…血食…可以先收一点利息…”他缓缓转过身,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探照灯般,扫向石窟深处,那里,隐约传来褚特部普通牧民聚居地模糊的喧嚣和牛羊的叫声。他手中的骨刀,无声地滴落一滴暗红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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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前的暴风雪终于停歇,铅灰色的云层裂开缝隙,吝啬地透下几缕惨淡的阳光,照射在乌隗部西面那片死寂的山坳里。积雪覆盖了大部分地貌,却掩不住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血腥和奇异甜香的诡异气息。
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片被世里雪鹘在地图上标注为“阵法废墟”的山谷边缘。她身着一袭与周遭灰白山岩格格不入的异域紫色裙袍,头戴遮阳草帽,只露出一截利落的下颌线条,以及几缕散落出的、在黯淡光线下依旧如火焰般跃动的红色长发。
她孤身伫立,仿佛踏雪无痕,停驻在废墟中央。
积雪之下,猩红的土壤若隐若现,岩石扭曲断裂,坑洼深陷狰狞……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片狼藉,最后定格在一处被积雪半掩的角落。那里,几片深蓝色的瓣顽强地从冰雪下探出头来,在寒风中微微颤动——是鸢尾。
在这冰天雪地的死寂山谷,在这能量肆虐后的废墟之上,竟有朵盛开
降臣微微俯身,伸出两根莹白如玉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捻起其中一片瓣。瓣深蓝近紫,触手冰凉,却透着一股异乎寻常的韧性。她凑近鼻尖,草帽的阴影下,那双妖异的桃眼微微眯起。
没有泥土的芬芳,没有冰雪的清新。只有一股极其淡薄、却异常顽固的…铁锈般的腥甜。那是深入瓣纹理、沁入髓的…人血的气息。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拘禁在这脆弱的瓣之中。
“冬日反季开…”
降臣清冷如碎玉的声音在死寂的山谷中低低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
“以人血精元饲喂…强行催发…逆夺生机”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片诡异的瓣,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微弱却极其邪异的能量残留,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