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未来得及下城走至二人跟前,后者就已急不可耐的趴在城砖上大声道:“伯父、父亲,你们快听!快听!”
刘知偃侧耳听了半晌,还在茫然皱眉,刘知俊却已陡然向北面望去。
“哦,是号角声。”刘知偃叹了一口气,道:“必是蜀军得了城北的大营了。”
“不一样。”刘知俊低沉说了一句,人已快步朝着城楼急奔上去,而刘知偃不明所以,亦也随着前者跟上去。
此时城墙上已然混乱,好多军官都已趴在城头向北张望。
刘知俊二人由于披了甲,爬甬道的速度不算快,待脑袋刚露出墙头,便听到了战鼓轰响和喊杀的高亢之声,那声音此起彼伏,汇成雷鸣般的声浪灌入二人的耳中,竟让指挥大小战事无数的刘知俊都面色一变。
“伯父,你看北面!好多马军、好雄壮的马军!”
刘嗣禋急切的要来扶,刘知俊却已矫健的甩开,进而在城头攀开几个低级军官向北远眺,果然在刘嗣禋抬手指点的方向看到了一支马军,一支规模庞大的马军!
适才迫近北面岐军主营的蜀骑,此刻正惶恐的向南退避,甚而在慌不择路下,已然进入到凤翔守军的弓箭射程之内。
不过这个时候,凤翔城头的守军竟也顾不得朝城下这些蜀骑放箭,此刻都是瞪大眼望着北面。
已经越过北面岐军主营的,是分做左右两队,排开宽大正面的轻骑兵。这些骑兵大都穿着白色的圆领戎服,外披细鳞甲,头上戴着铁兜鍪,轻便而又兼备防御。
不过让人为奇的是,这些轻骑中,有些人头上居然戴着的是帽檐甚宽的一顶大帽子,但仔细看去,它们却又似帽非帽,样式更像斗笠,刘知俊曾在大梁南征北战,认出这是在河北幽燕一带据说颇为流行的“范阳笠”。
且这些骑兵手中似乎什么样式的兵刃都有,不仅持有刀剑矛槊,身侧还悬挂着长弓,鞍鞯旁的箭囊中插着密密麻麻的箭矢,远远看去好像是一层层的白色芦苇在晃荡。
轻骑兵们或不徐不疾的策马,或催马向前,作腾跃冲击之势,直到迫近岐营的蜀骑跟前才勒马折返。看得出,这些轻骑每个人都精通骑术,显然是那既能担任斥候,也能在战场上长驱千百里,以弓刀杀敌的好手。
这些人,乍一看,似乎很像是那草原上驰骋往来的胡骑,甚至连胡骑一人双马、三马的配备都一模一样,且他们的弓马之娴熟,只从这缓缓驱动间便可看出。但又与胡骑不同的是,他们的甲胄兵刃异常精良,行进间,无数细鳞甲在阳光中就是一层层一片片跳动的光点,耀的人眼睛都张不开。
两翼轻骑兵中间,夹着数量不少于四个指挥的步卒,步卒之中,有些穿着扎甲,戴着护颈披膊,全身只露一双眼睛,手持着时下最常见的制式长矛;有些则只着步卒甲,背着长弓,单手提着狼牙棒、实心铁棍、铁骨多之类的兵器。
凤翔城的北面,一片坦途,只有土丘和星星点点的树丛混杂,遂一眼望去,大片都是适合兵马排布的旷野。
步卒们便踏着沉闷的脚步,从土丘缓缓下来,越过横亘在中间的空旷岐营,渐渐从两翼轻骑的掩护中突出。
待到步卒站定,他们经过的土丘顶端,数名骑手策马而出,举着不同的旗帜连连对左右发号施令,随后,便见又有一团黑压压的五六百名骑兵出现在坡顶。
这些骑兵与轻骑迥异,全身都披着黑色的重型铁甲,人戴着凤翅盔、铁面,而战马也披着重甲,极为凶神恶煞。
这时候,在重骑隐约而成的圆阵中,才有十来号衣甲鲜明的将校现身,这些将校更是气势汹汹,只随意勒马立在那里,便如凶猛的恶狼在盯着凤翔城下的所有猎物。
“入娘贼,这兵